從二到三

一

“高考倒計時”開始很習，慣地占用黑板的一塊空間，不大卻甚是醒目。

倒計欄里的數字一天一天地減少，老師的嘮叨卻一日一日地增加。還有八十來天，高三的同學們就要經歷十年寒窗最重要、也最期待的一刻了。而我們，高二的同仁志士們，也將隨著他們的腳步，踏入越發忙碌的季節。

無法不感嘆流逝的歲月，730多天真如飛鴻一般，讓人驚詫，也讓人留戀。

常常懷念，懷念高一入學時被通知要寄宿時按捺不住的興奮，懷念軍訓期間因偷懶而被教官罰跑時的壞笑與無奈，懷念午夜一大幫女孩兒在宿舍里神侃時肆無忌憚的大笑，懷念老師嚴肅的語氣里突然跑出來的一兩句令人捧腹的幽默……只是如今，依然稚嫩的臉上再也找不到那如花般綻放的笑容了，卻額外增添了一份凝重。

從二到三，小小一個數字的跨越，年少輕狂卻要增添如此之多的重量。

二

班主任的眉頭開始緊鎖，她為我們浮躁的心開始不安起來。于是也開始了在她的“陪伴”下，每天中午、傍晚提前半小時進教室自習的習慣。對老師的埋怨，對“自由”的奢望，對現實的憎恨，同學們只能小心地宣泄在日記里，或和同樣為此不滿的同學窩在角落里竊竊私語。

可單純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大家小心翼翼去掩藏的不滿。

“不要再去抱怨老師的狠心，不要再去惦記著你那自以為是被束縛的自由，不要再去幻想你的憤世嫉俗能帶你逃離，這樣會花費很多的腦力和心思，現實才是生活的本來面目?！卑嘀魅蔚恼Z氣里不經意地透露出溫柔的冷漠，“同學們，夢想并不遙遠，只是你們要學會承擔夢想的重量。不要以為你很偉大，追求夢想的路上是千軍萬馬，沉下心來面對，你才能觸摸到它的光芒……”

夢想開始讓人覺得恐懼，可又無法抗拒。我們只有按著已制

資料書已遮住了一張張棱角分明的臉，沒有人輕易嘗試叛逆，只有望著碼得很高的試卷嘆氣。大家不再三五成群，那些圍坐在一起說天侃地、放肆大笑的畫面，已在逝去的歲月中定格，那些為隔壁班的帥哥或美女在窗前經過而雀躍的歡呼聲、口哨聲，已在緊張的空氣中風化，就連和同學聊八卦新聞都似乎有悖于十七八歲的年紀所應有的矜持，那些沒有秘密的日子已經離我們愈來愈遠……

原來，已注定我們要為此磨去青春的鋒芒與無畏。

三

“秋天是假的，收割多遙遠啊……”

夢想漸行漸遠，我不知我是該勇敢去追逐，追逐我那夢里的明天，還是該趁現在還有時間馬上調轉方向，去尋找另一個簡單的希望。煩躁，不安，手足無措。

反復地聽著《Dying in thesun》，試圖讓The Cranberries嬰靈般的聲音安撫我紊亂的思緒，結果卻是我的內心一片迷茫的空白。我不愿去想像爸媽看到成績單時，會是怎樣一種失望，也不愿去面對在爸媽的皺紋里，我應讀懂的是怎樣一種滄桑與期待。我不愿爸媽每天辛勤工作換來的只是女兒的愧疚……

可我為何又一直在傷害?!我想放聲地哭泣，眼淚卻無法奔涌而出。

媽媽將牛奶輕輕地放在書桌上，想說些什么，卻欲言又止。我不敢抬頭，不敢去看那融化在媽媽眼神里的瑣碎、嘮叨與溫馨。我更怕媽媽察覺到我眼中的彷徨與無助。我只有把頭埋得很低，沉默著直到她轉身，踱出這空氣已凝固的房間。

書桌前“相約傳媒”四個碩大的字，刺痛著我的雙眼，它的顏色已有些褪落。從19降到32，再跌到42，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去填補，不知道當我的目光再次觸到它時，還是否會像以前一樣，激情澎湃、信誓旦旦。我那點可憐的自信已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夢想?放棄?Dying？！

四

“秋天明媚的陽光依然照耀著我，那遙遠無盡的幻想……”CD里不停地旋轉著許巍淡定的吟唱，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節奏在隨聲附和，緩緩的、空空的。也許心靜了，風干了，也就不會再有惆悵了。

書聲朗朗的教學樓前，茶花悄然地綻放，美得讓人驚嘆，美得讓人心疼。只為這一短暫停留的芳華，它要捱過多少個煎熬的日夜?需蓄積多少的力量?盡管風的冷漠、歲月的無情終會將它凋謝，可它依然熱烈地舒展。它的執著，它的勇氣，讓我開始懷．疑自己，我真的脆弱得如此不堪一擊嗎?

我要找到通往前方的入口。

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我的臉上肆意地游蕩。三月里的和煦，讓我感到溫暖，就像從父母瑣碎而又包容的眼神中，從老師嚴肅而又溫柔的眼神中，從同學們青澀而又直率的眼神中，看到的溫暖一樣，讓人安穩。

在這頹靡的世界里，還有什么，比這暖春更讓人充滿希望?!

我開始領悟，夢想不是超重的負荷，只是要想收獲它，我們必須得付諸努力。就像春天只有在經歷寒冬以后才能更加生機盎然，玫瑰只有綻放在荊棘中才能更加嬌艷，晴空只有在驅散陰霾之后才能更加明朗一樣，夢想也只有在穿越迷霧之后才能更加清晰。

其實沒有什么是最可怕的。所以，此刻，我篤定：

從二到三，我的腳步會更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