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世界杯時間，這是德國（上）

2006年的夏天，我在德國。

超過40天的采訪時間，走遍全部12個比賽城市，完成了25萬字的文字量，拍攝了至少3000張圖片，親歷了場內場外太多的足球故事……德國世界杯已經成為記憶，但這種記憶深刻而美好。

做一回露營

球迷

去德國前有同事打趣道：要不要背個睡袋，走到哪睡到哪?我不屑一顧：開什么玩笑!怕出現這種情況，我早早就預定了酒店。事實上，我后來的“流落街頭”，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世界杯期間，德國酒店的價格都漲了兩倍以上，在任何一個比賽城市的火車站，都會看到有球迷露宿。有一天我到斯圖加特采訪，在距離球場不遠的地方，竟然發現了一個大型的露營地。我心血來潮地花12歐元租了頂帳篷，和各國球迷住在了一起。

來自荷蘭的小伙子法瑞告訴我，他和幾個朋友一起花2000歐元租了一輛旅行房車，前來德國觀看世界杯。其實，與其說他們是來看世界杯的，倒不如說是來度假的更確切些。一位名叫席爾曼的瑞士姑娘說，他們很喜歡這里的生活，因為德國的物價比瑞士要低多了，因此他們在這里盡情地享受著德國的美味。她還說，要是瑞士隊贏了的話，他們一定會徹夜狂歡。

想不到，這塊露營地是當地政府開辟的。很多比賽城市紛紛效仿，為的是照顧那些經濟實力不是很強，但又酷愛足球的年輕人，讓他們可以在這里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解決住宿問題。有關部門還為大家搭建了臨時的清潔衛生設施，而且所有的浴室和廁所都是免費的——要知道，在歐洲，這類地方全是收費的，甚至包括麥當勞餐廳里的洗手間!

我與這些球迷相處一晚，享受著德國的啤酒和香腸，聊聊天，唱唱歌，彼此陌生的人們因為共同的愛好而成了好朋友。這真的就像在天堂一般。

我甚至還找到了德國當地的球迷呢，他們也加入了露營球迷的隊伍!霍夫曼滔滔不絕地對我說：“除了支持德國隊外，我愿意為任何一支參賽球隊加油助威。對球隊來說比賽是追求結果，對球迷來說比賽是追求快樂。”難怪每場比賽結束之后，我都會看到德國人飆車街頭，車上飄揚著比賽國家的旗幟，遇到路人就高聲地打著招呼。連我這樣內斂的中國人，都不知不覺地被這種情緒感染了，要不怎么能一頭闖入球迷營呢?

“反賽”也快樂

也并非所有的人都熱愛足球、熱愛世界杯。他們反感世界杯帶來的人山人海，反感因騎警數量增加撒下的滿街馬糞，反感將一座寧靜的城市變得喧嘩不堪，所以他們反對世界杯。我當然不屬于這個行列，但是看到他們有趣的行為，我也興奮地跟著吆喝了一陣。

英格蘭與巴拉圭大戰在即，沿著萊茵河的馬路兩側，“反賽”的人們開始游行。他們排起長隊沿河而跑，邊跑邊呼喊著口號。一些手持傳單的人不時地跑出游行隊伍，向我們發放傳單。沿途遇到狂熱的英格蘭球迷，他們就喊得更起勁了。大批武裝警察跟著他們，或跑步，或開著警車緩緩跟進，如臨大敵。

雖然“反賽”人土和球迷對世界杯持不同態度，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他們臉上也掛著快樂的笑容。他們輕松地行進著，相互攀談著，不斷向路人善意地微笑著。偶爾隊伍中有人惡作劇似的推倒警方設置的路障，后面跟上的人便會輕輕扶起。對他們來說，“反賽”只是表明自己的態度，在這樣的氛圍中，亦如過節一般。

周末的煩惱

“今兒星期幾了?”

來到德國之后，我的嘴邊經常掛著這句話。倒不是忙碌的采訪讓我失去時間的概念，而是怕又遇到了星期天!如果你按照國內的思維方式，想利用周末補充一下生活用品，或者買個電池、給手機充充值什么的，那么你只能暗自叫苦：德國的商店星期天不營業!

在世界杯開幕之前，德國政府曾經多次鼓勵商店周末營業，但無論是大中城市還是小型城鎮，響應者寥寥無幾——除了火車站的店鋪和部分便利店外，德國街頭的商店門面看起來就像“罷市”一樣。

多奇怪啊，在中國，所有的商家最喜歡的就是周末!周末的人全都屬于“購物狂”，周末的營業額永遠是最高的……但在德國，這個“周末定律”失效了。

一日周末，我在街頭嘁哩喀喳地照了很多像，發現相機沒電了。大街兩旁的商店櫥窗琳瑯滿目，可是除了快餐和飲料店，其他全都關門!成群結隊的瑞士球迷非常文雅地擠在商店的櫥窗外面欣賞著櫥窗里的擺設，而我只能向路邊的小攤老板購買高價電池，心不甘情不愿地挨上一刀！

不過，在法蘭克福的幾條著名的商業街上，倒是能看到商店熙熙攘攘的場面。但店主不是中國人就是伊朗人或土耳其人、韓國人，顧客也基本上全是外國球迷和游人。德國人呢?都在家里休息呢：聽音樂、喝茶喝咖啡、聊天、和小孩做游戲、給小花園除草、看電視…”反正就是不上街！

世界杯很熱鬧，但并沒有打亂德國人的腳步，他們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享受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