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隨父母來到瑞士。
過了一個漫長的暑假,我終于接到中學的入學通知,我將到日內瓦Séchemn中學讀書了。
學校離家很近,日內瓦州政府根據學生的住址分配學校,所有學生都就近入學。所以,我小學的全班同學都進這所中學,但不一定同班。而我得進一個專門為剛來不久的外國學生編的班,叫迎接班。
瑞土人稱中學不叫中學,叫定向學校(cycled’orienhhon)。意思就是從相當于我們國內的初三開始就要決定長大以后做什么,選什么職業。如果不上大學的話,就要從初三開始選擇和今后職業相關的專業課程了。在瑞士,初中和高中一般是分開的,我上的這所學校當然就是初中了,有三個年級:七年級、八年級、九年級。
中學和小學一樣是免費的,要讀六年,有畢業會考,沒有高考。
我很奇怪的是,我有好幾個同學都對我說他們以后不想上大學。這要在中國,話還沒說出口,就會被大人罵:“不上大學,長大了怎么辦?撿垃圾呀?”
我的好朋友Héléne就說她不想上大學,她長大了想當飯店的經理。我覺得奇怪,當飯店經理難道不上大學就行了嗎?應該學旅游管理專業呀!
這里的中學幾乎沒有教材,除了英語和德語。數學只有一本疑難解答,其他課都是每天上課時由老師發講義。學校還給每個學生發了每門學科的文件夾,每天回家都要整理資料。這對我來說比較難,因為我習慣了有課本,好預習。
迎接班的同學來自美國、哥倫比亞、秘魯、玻利維亞等世界各地,可謂是一個小小聯合國。
上第一堂地理課時,地理老師自我介紹后,就讓我們各自作自我介紹,說一下自己的姓名、年齡和國籍,然后讓我們到世界地圖上指出自己國家所在的位置。輪到一個緬甸同學時,他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沿著中國的邊界線,由西向東,從印度開始找他的國家,一直找到越南還沒找到,才發覺自己找錯了,只得又從頭開始。我有點幸災樂禍:我才不會有這樣的尷尬呢——咱們中國所在的位置太醒目了,找都不用找,一指就到。
輪到我的時候,我昂首挺胸地走了上去,一臉掩飾不住的自豪,樣子不像去看地圖,而像去領金質獎章。我望著地圖上蔚藍色太平洋的西邊那塊粉紅色的土地,伸手一指,驕傲地說:“我來自中國。”地理老師又問:“你住在中國的哪一個城市?”我又把目光轉向中國的東部,心頭泛起一陣暖意,指著故鄉南京的方位說:“我住在南京。”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我一陣風似的回到了座位,臉上還寫著笑意。
緬甸同學經常在我面前講他們國家如何好,這回可不敢吭聲了。
每年夏天學年結束時,學校會舉行“祝大家假期快樂”的晚會。晚會就在學校的院子里舉行,學生不分班坐,隨便站著或坐著都行,家長可以去,鄰居也可以去。表演的學生也很隨意,不化妝,只穿自己平時穿的衣服。有時唱著唱著就有“演員”的弟弟妹妹們跑上臺去跟著一起唱。即使如此,主持節目的老師也不會上去趕弟弟妹妹們下來,總之就是兩個字:自由。節目結束后,大家就把各自從家里帶來的吃的放在桌上,搞露天冷餐會。歐洲夏天使用夏令時,晚上10點才會天黑。經過了冬眠的人們,很喜歡這樣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