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制作電影《瘋狂的石頭》上映以來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績,本文著重從戲仿的運用、方言的使用、平民視角三方面分析其喜劇效果產(chǎn)生的原因,同時從受眾接受的角度分析其贏得市場的原因。
[關鍵詞]戲仿 方言 平民 大眾化
后世界杯時期,小制作電影《瘋狂的石頭》(以下簡稱《石頭》)橫空出世,搶灘登陸暑期電影市場,目前已取得了“瘋狂的”的票房成績,一度成為小制作闖暑期檔、搏大市場的美談。《石頭》也成為網(wǎng)絡、媒體、受眾競相討論的話題,并引發(fā)了不小的爭議。褒者稱其為“中國電影的一大發(fā)現(xiàn)”,是符合國情的商業(yè)片,甚至有人視其為劃時代的作品,在網(wǎng)上使用了milestone一詞。貶者認為《石頭》有抄襲的嫌疑,主要是復制了英國導演蓋·里奇的《兩桿老煙槍》也有人認為該片一味迎合觀眾而不惜惡搞,不免流于庸俗,成為鬧劇,缺少思想性;此外還有人詬病它不雅的畫面等等不一而足。暫且擱置這些爭議,一個不爭的事實是《石頭》的確好看,實實在在的票房成績說明了這一點。筆者無意去評判《石頭》的思想價值,只是想探討一下其喜劇效果產(chǎn)生的原因,并從受眾的角度來分析它贏得市場的原因。
眾所周知,國產(chǎn)電影長期萎靡不振。這幾年,國產(chǎn)電影雖說已進入“大片時代”,所謂的幾部大制作,如《英雄》、《十面埋伏》、《無極》等卻在人們的集體追討下黯然退色。考其原因,無非是追求大場面,濫用特技,而忽視了電影的基本敘事要求,忽略了電影內(nèi)涵的挖掘。此外小成本電影也不爭氣,不少電影拍攝出來直接低價轉(zhuǎn)賣給了電視臺,有的甚至流浪國外小院線。無緣國內(nèi)觀眾。同時,人們由于對國外商業(yè)大片的過度消費也出現(xiàn)了膩煩的情緒。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人們呼喚一部實實在在的好看的國產(chǎn)影片的出現(xiàn)。而劇情緊湊、鏡頭靈活、動感十足、充滿濃厚反諷意味的《石頭》的登場恰恰給了觀眾一個驚喜。
電影市場的不景氣,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電影制作者們忽略了觀影群體的審美接受心理的變化。一廂情愿“我拍我的電影”勢必造成電影文化生產(chǎn)與消費的脫節(jié)。而《石頭》的編導則充分注意了觀眾的審美要求,并以此為依據(jù)進行電影的制作。
杰姆遜說,“今天文化已經(jīng)完全大眾化了,高雅文化與通俗文化,純文學與通俗文學的距離正在消失。”后WTO時期,消費主義文化盛行,直覺的感觀的無深度的影像的刺激,使更為年輕的一代對精神的追求,崇高理想的意識日趨淡化。后現(xiàn)代文化消解崇高,削平深度,互文、戲仿、反諷、拼貼是后現(xiàn)代藝術的重要特征。《石頭》恰恰具備了這些后現(xiàn)代的特征,產(chǎn)生了獨特的喜劇效果。
一、戲仿的運用
“戲仿”這一獨特的文體形式在電影藝術中得以廣泛的應用,并產(chǎn)生了獨特的審美效果。“戲仿并不是一般的仿擬(改編和改寫也可看作是一種仿擬),而是戲謔性仿擬。戲仿文本并不是源文本的一般性派生和外化,而是它的戲謔性派生和異化。”也就是說。戲仿文本具有著自己的個性,通過對原文本的解構之后賦予了新的意義。《石頭》中戲仿的情節(jié)多不勝數(shù),比如道哥經(jīng)常教導兄弟“注意素質(zhì)”讓人想到《天下無賊》中的黎叔的經(jīng)典道白——“最瞧不起你們這些沒點技術含量的”;國際大盜麥克偷翡翠時的架勢一看就知道是湯姆·克魯斯的經(jīng)典間諜形象;麥克和馮董對決飛刀的慢鏡頭則有些《黑客帝國》的味道;最后面包店老板騎車追笨賊老三時,一邊追一邊得意地說“你跑啊,咋不跑呢”恰是《尋槍》中的經(jīng)典場面的再現(xiàn)。除了這些,甚至在笨賊老三偷了面包就跑時大氣的交響樂都讓人想起《不能沒有你》結(jié)尾時火車站拉小提琴的煽情場面。這是一個個心領神會的絕妙鏡頭的組合,這是一個個令人拍案叫絕的戲仿的剪接。顯然,所有的這些戲仿,都巧妙地服務于人物形象的刻畫和情節(jié)的發(fā)展,并不顯得矯揉造作。尤為難得的是這些看似借鑒來的鏡頭在影片中都圍繞著“偷翡翠”的事件絕佳地銜接了起來,其中鏡頭的起承轉(zhuǎn)合,鏡頭與鏡頭之間的轉(zhuǎn)換都非常入情入理,銜接得非常巧妙,因此我們觀影會有這樣的感覺:影片情節(jié)環(huán)環(huán)相扣互相糾纏卻看起來又非常順暢而自然。
二、方言的使用
近年來,方言受到了導演們的特別重視,并成為電影表達的得力工具。如《沒事偷著樂》中的天津話,《鬼子來了》中的唐山話,《小武》中的山西汾陽話,《尋槍》中的貴州方言,《光榮的憤怒》中的云南方言等等都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地方方言的運用,并非中國電影人的創(chuàng)舉,它是意大利新現(xiàn)實主義電影運動倡導的一條原則,“避免文學性的對白,代之以口語、方言”。此舉是新現(xiàn)實主義追求記錄和寫實主義的一部分,同時也是民族化電影追求聲音效果表現(xiàn)的極為突出的一種手段。事實上的確如此,方言的運用一方面有利于增強電影的真實性,縮短電影與受眾的距離,貼近生活、貼近實際,可以更真實的表現(xiàn)人物的生存狀態(tài),另一方面也能增強電影的感染力。尤其是對于方言資源豐富的中國來說,方言的獨特表達效果更有待發(fā)掘。無疑,寧浩看到了方言所蘊含的巨大的幽默氣質(zhì)。在《石頭》中,導演就充分發(fā)掘了方言表達的喜劇效果,大張旗鼓地使用方言。重慶話、四川話、保定話雜糅片中,可謂是方言的狂歡。片中青島演員黃渤飾演的黑皮操著一口地道的青島方言,一個憨直小賊的形象讓他演的真實可信。即使一個小角色,導演也費盡心思讓其在方言上出彩,比如謝小萌在游戲機旁遇見的女孩,就來了句濟南話“我看就木有這個必要了吧”,讓人捧腹。
三、平民視角
近年來努力寫普通人甚至有毛病和道德缺陷的人乃至所謂的邊緣人物的影片受到了人們的歡迎,如《卡拉是條狗》、《孔雀》、《暖春》等等。《石頭》也不例外。關注小人物的生存狀態(tài)是本片的一大特色。觀影時我們會發(fā)現(xiàn)影片中很多東西都來自我們身邊熟悉的生活。影片采取群像的方式展示了很多不同階層的人物。因為前列腺炎排尿困難而痛苦不堪的包科長,家中貧困一心想中獎的三寶,面對失業(yè)焦慮的待崗工人,為欲望左右受命運玩弄的笨賊,財大氣粗的房地產(chǎn)商。同時影片通過石頭的數(shù)易其主,也揭示了生活的某種荒誕性,不可捉摸性。這些讓人們在大笑的同時不免心有戚戚。“電影是現(xiàn)實的漸近線”(巴贊語),對這些小人物的生存狀態(tài)的真實刻畫無疑會加強影片的深度。
此外,影片中不時插入風趣、幽默、滑稽、調(diào)侃等喜劇元素,使得影片噱頭不斷,笑料百出。而且這些插科打諢、詼諧逗樂又顯得十分自然。編導的高明之處就在于注意營造出喜劇情境。并在此基礎上誘導觀眾進入喜劇氛圍。如撞車后律師說“喲還是高科技,無人駕駛的,看到?jīng)]有,BMW,別摸我!”;大盜麥克以《碟中諜》里湯姆·克魯斯的架勢懸梁而下準備盜竊翡翠.哪知買的繩子缺斤短兩不夠長,只好懸在半空嘴里痛罵“奸商”;道哥在拷問謝小盟時說,“你侮辱了我的人格,還侮辱我的智商”;竊賊小軍兩次都說:“這不行!我們這個不專業(yè)啊”;再如道哥摔死在井蓋旁邊,黑皮打他手機,響起的手機鈴聲(“今天好運氣,老狼請吃雞呀……不就是個電話嘛,你打它有啥用啊!)就顯得特別風趣。
本杰明在《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中肯定了機械復制藝術特別是電影促進了藝術的大眾化,是藝術的一大進步,使“審美趨向大眾化”。《石頭》的成功根本就在于贏得了觀眾。其故事敘述的生動性、其平民視角的黑色幽默、對現(xiàn)實和時代巧妙的反諷、多線敘事的手法、精妙的剪輯以及生動的電影對白,這些都是非常難得的。當然,片中的無厘頭、惡搞、地方俗言俚語,也有一味取悅觀眾而放棄藝術追求的嫌疑,但作為一部商業(yè)片,我們沒有理由去求全責備,不過我們還是希望導演繼續(xù)努力拍出既好看又不乏思想深度讓人思考回味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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