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９·１１”夢魘仍困擾美國人

2001年9月11日發生在紐約世貿中心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在時隔5年之后的今天仍然是美國人心頭揮不去的夢魘。每年的9月，都是美國人痛定思痛之時。回望世貿大廈灰飛煙滅的驚悸會重回每個人的心頭。細觀美國各機構5年來的民意調查發現，“9#8226;11”對美國人心態影響之深遠，從未見絲毫減弱。

不知是偶然因素還是恐怖分子的精心安排，8月10日英國警方挫敗了一起試圖用液體炸彈攻擊飛美航班的恐怖活動，險些讓恐怖分子釀成了一個“8#8226;11”恐怖事件。這一事件與“9#8226;11” 5周年祭日正好相差一個月。這場被挫敗的驚天陰謀不僅讓英國人出了一身冷汗，同時也再次在美國人的心頭再添一層恐怖陰影。

美國人的安全感隨風而去

自從5年前世貿大樓轟然垮塌之后，美國人的安全感也跟著大樓的垮塌而消失。5年來，美國雖未再發生重大恐怖襲擊事件，但恐怖襲擊的警報不斷。這些警報絕非空穴來風。就在今年的6月23日，芝加哥警方逮捕了7名男子。他們涉嫌陰謀襲擊美國第一高樓——芝加哥希爾斯大廈。據調查，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承認宣誓效忠基地恐怖組織，并聲稱他們還曾計劃炸掉5座美國聯邦調查局大樓。

5年間，美國人拉開全球反恐戰爭的帷幕，從阿富汗打到伊拉克，在全球各地組建反恐中心，追蹤“基地”組織和本#8226;拉登的蛛絲馬跡，同時在國內采取了更加嚴密的安保措施。但美國人的安全感并沒有因此而回歸。

“9#8226;11”事件發生后，美國各類機構圍繞著“9#8226;11”對美國人的影響，進行了形式各異的調查。這些調查無一例外地顯示，美國人感到“9#8226;11”改變了一切。它不僅改變了美國人的心態，改變了美國人的世界觀，同時也改變了他們的生活。其中，最重要的改變是他們從此沒有了安全感。

在“9#8226;11”事件5周年之際，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在8月份開展了一次電話調查。在參與調查的1033名美國民眾中，高達74%的美國人相信拉登正在計劃對美國發動一場新的恐怖襲擊。其中44%的美國人認為恐怖襲擊會失敗，另外30%人相信恐怖襲擊會成功。

許多美國人表示，他們的日常生活也完全改變，他們感到“緊張躁動”。對很多美國人來說，在摩天大樓里上班和在外旅行都一樣不安全，收郵包會擔心炭疽病毒，停水斷電先想到是恐怖襲擊。少數人至今仍然不敢乘地鐵，不敢進入高樓，甚至晚上也睡不安穩。

“9#8226;11”擊碎了“美國夢”

“9#8226;11”事件對美國人的心理沖擊超過了任何人的預料。對美國人而言，恐怖活動炸毀的“不僅僅是世貿中心和五角大樓的一部分，而是美國的平靜和安全感。“9#8226;11”事件打破了冷戰后10年來美國人一直擁有的無憂無慮的生活觀念，他們享受的自由假日從此劃上了句號。

美國本土天然的地緣優勢使得一戰和二戰的戰火沒能蔓延到北美大陸。即使在二戰期間美國受到的惟一一次軍事攻擊也是在遠離北美大陸的夏威夷珍珠港。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庇護、美國超強的軍事實力讓普通美國公民生活在遠離硝煙的“上帝之城”當中。幾乎沒人能夠想像到冷戰結束10年后，西裝革履出入世貿中心的白領們剎那間會死于非命。

“9#8226;11”宣告了美國本土不受攻擊神話的破滅。對美國人民來說，“9#8226;11”事件是心中永遠的痛，是貼在美國如此強大身軀上的“脆弱”標簽。對美國政府來說，“9#8226;11”事件是空前的挑戰，是一個神話的破滅，他們終于意識到，光有超強軍事實力并不一定就能捍衛美國的安全。

心理學家們認為，“9#8226;11”事件對美國人的心理創傷仍然揮之不去主要有幾個方面的原因：1、這是直接針對美國的襲擊；2、這是一個失敗而不是勝利；3、恐怖襲擊帶來的問題仍然存在；4、美國人仍然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打仗并正在進行反恐戰爭；5、“9#8226;11”事件的后果仍然影響著人們的生活。

“9#8226;11”留下的創傷仍未愈合

“9#8226;11”事件已經過去快5年了，但對眾多美國人而言，它仍然意味著驚悸、傷害和慘痛，許多遇難者遺屬至今還在為撫恤金而勞碌。對紐約這樣的世界大都市來說，“9#8226;11”事件更意味著許久恐怕都難以結束的噩夢，其帶來的驚恐依然還飄蕩在這座城市的上空、沉淀在許多紐約居民的心頭。

“9#8226;11” 遇難者家屬仍生活在陰影之中，許多人到現在仍然需要心理治療。據《紐約時報》最近對數百名遇難者家屬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仍有近半數的人晚上難以安然入睡，一些人不敢再乘飛機;1/3的人調換或辭去了工作;1/5的人搬了家，那些仍住在原居所的也有1/5的人表示如有可能也要搬走。

據美官方統計，美國“9#8226;11”事件的1/3幸存者得了創傷后遺癥，患此癥的人腦中常常出現相關災難的片斷，遇上相似而非真實的環境亦感到恐慌，從而影響日常生活、上班或上學，甚至會出現自殺傾向。對他們來說，每當一架飛機從頭頂飛過，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或者電視播放伊拉克戰爭的畫面，都會勾起5年前的回憶。

許多當時經歷了這一切的美國人重新回到了世貿中心附近的大廈里上班。雖然時間沖淡了他們的恐懼，但卻無法讓他們忘記當年曾親眼目睹的一切。每次路過世貿中心舊址，他們始終不敢正視它。關于世貿中心的重建計劃、死難者家屬對重建計劃的爭議等消息，他們也寧愿通過電視得知。他們從來不參加“9#8226;11”紀念活動，因為這讓他們受不了。

“9#8226;11”事件對青少年的影響更加巨大。對眾多美國青少年來說，電視上反復播出的世貿中心倒塌等恐怖畫面將永遠烙在他們腦海里，就像珍珠港事件印在他們祖父輩的心里、古巴導彈危機令他們的父母記憶猶新一樣。而對于那些生活在紐約的青少年而言，“9#8226;11”事件更是給他們造成了揮之不去的心靈創傷。

心理專家在對紐約8300名年齡在9－18歲的青少年進行調查后指出，紐約年輕一代的精神健康受到了極大的影響，酗酒和抑郁癥明顯增加。對于成千上萬的青少年而言，“9#8226;11”事件是一種印象和經歷，它將在他們以后的生活中留下烙印，影響整整一代人。調查結果顯示8種心理疾病，包括抑郁癥、神經衰弱和混亂以及酗酒，在紐約青少年身上都表現得十分突出。

何以解憂 惟有淡忘

由于創傷難以愈合，而生活仍需繼續，許多美國人選擇了逃避。逃避是為了“移情”，沖淡和化解痛苦，將痛苦忘卻。

一、美國人不愿看描述“9#8226;11”事件的影片

以“9#8226;11”事件為題材的《世貿中心》于8月在全美公映，該劇根據真人真事改編，派拉蒙發行公司還極力渲染該片的震撼和真實，但是紐約的絕大多數居民都不愿觀看此片，他們已經親身經歷過這場慘劇，尚且沒有從失去親人的悲痛和事故發生后巨大的震驚中恢復過來，觀看該片無異于喚起他們的慘痛回憶，是在“傷口上撒鹽”。

《紐約郵報》的記者辛迪#8226;亞達姆撰文說：“我們為什么要看這部惡心的電影，紐約人拒絕任何有關“9#8226;11”事件的回憶和傷痛，現在任何影片也不能來挖我們的心肝。”

目前，已經有四五部與“9#8226;11”事件相關的影片出爐。從效果看，只有一些側面描寫“ 9#8226;11”事件的影片比較成功。比如小制作《巨大的驚喜》，它講述的“9#8226;11”事件一年后，一群普通紐約人在悲傷、憤怒、無助的情感中掙扎的故事就得到了影評界的高度贊賞，認為它是“含蓄而發人深省的”。另外，邁克#8226;摩爾以批評政府為賣點的《華氏9#8226;11》也紅火一時。這些現象表明，美國政府長期施行的反恐戰略及其效果并沒讓美國人擁有安全感。回避恐怖，享受安寧一直是美國觀眾想從電影中得到的東西。

二、紐約市民對“9#8226;11”紀念工程反應冷談

世貿大樓曾是美國夢的縮影，其重建方案幾易其稿，最終獲得通過。但美國紐約市民似乎對計劃耗資10億美元的世貿大廈重建工程也不太感興趣。目前，紐約市民一共捐款約15萬美元，遠遠低于重建所需的10億美元資金。《紐約時報》不無嘲諷地表示，這個設計表達了一個特定時代的價值觀，即由恐懼所搭建的世界。它向全世界傳達了美國人在后“9#8226;11”時代的自我認同，這座自由紀念碑最終將美國人的夢想變成幻影。

三、三成美國人不記得“9#8226;11”發生在哪一年

根據美國《華盛頓郵報》在“9#8226;11”事件5周年紀念日即將到來之際所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有30%的美國人已經忘了“9#8226;11”事件是在哪年發生的。95%的受訪者能夠說出襲擊事件發生的月份和日期，但被問到年份時，3成美國人回答不正確。6%的受訪者給出的答案比實際年份早，8%的受訪者的答案比實際年份晚，還有16%的人坦率承認不知道。

四、“9#8226;11”可能變成美國人的節日

隨著時間流逝，美國人對于“9#8226;11”事件的記憶日漸淡薄。肅穆的官方紀念儀式越來越多的被賦予政治因素，普通民眾則用一種更加平實的方式紀念這個特殊的日子。2005年“9#8226;11”周年當天，美國總統布什簽署法令，宣布9月11日為美國“愛國者日”，并要求每年這一天全國下半旗致哀。一些歷史學家預測，隨著時間推移，“9#8226;11”事件紀念日最終將變得和勞動節、總統日、陣亡將士紀念日等紀念性節日那樣，其重要性會逐漸消退。盡管對許多親身經歷“9#8226;11”事件的美國人而言，這有點難以接受，但從現在起的數十年內，9月11日最終可能演變成美國人外出野炊、購物和度假的一個節假日。

(本文責任編輯：蔣永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