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座那個帥氣男人
坐上從呼和浩特回成都的火車,健明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三十五歲的健明是宜賓一家化工廠的銷售科長,很帥很帥的臉,溫柔似水的笑容,臉頻兩邊有兩道很深的笑紋。
一個從不在外拈花惹草的男人,在離家五十六天之后,對家的渴望、對妻子的欲望,溢于言表。所以盡管沒有買到臥鋪票,健明還是毫不猶豫地踏上了回家的火車。健明在渴望著,心里癢癢的,又有絲絲酸楚。
健明有一個漂亮的妻子。當年,面對眾多追求者,妻子選擇了家境貧寒的健明,這使健明對妻子的愛,從一開始,除了男女通常的情愛之外,還有感激、崇拜。然而,妻子生下孩子后就患上產后憂郁癥,進而性冷淡。許久之后,健明才痛心地發現,他面對的是一具豐滿的僵尸,一個美麗的木乃伊。每次,都需他百般愛撫,才能一親芳澤。他能從妻子的表情中讀出敷衍甚至厭惡,在他發泄式的滿足里,他深深的感到一種酸楚和悲哀。他愛著妻子,卻不能進入妻子的情感世界里。
穿著名牌襯衣、說著厚重而略帶磁性的普通話,健明舉手投足間表現出一種高于他文化水平的教養來,在擁擠的車廂里,在他對面的女孩子眼里,平增了許多好印象。
●泥石流從天而降
健明對面的年輕女孩子只有二十七八歲,很純潔很干凈的臉龐,發育熟透的身材。
維怡,這個獨自出行的女孩子,是內蒙一家鄉村小學的老師,她到成都走親戚。她的生活中,從來沒出現過如健明一樣帥氣、成熟、吸引人的異性。維怡是理智而含蓄的,在塞北那家小學校里,有一個喜歡她的男友。他們的戀愛,如春天的湖水,沒有激動人心的波瀾,也沒有扣人心弦的顫抖,卻也有些溫暖的舒貼。
又悶又熱的天氣,所幸旅程一點點縮短。
暴雨襲來。
火車在風雨中前行。在秦嶺山路,火車被迫停了下來,特大的泥石流。
前方正在搶修中,請旅客耐心等待。播音員用柔美的聲音一遍遍地安撫旅客。不耐心等待又能怎么樣呢?這里前不挨村后不著店,崇山峻嶺。
無聊的健明和維怡漫不經心地聊天打發著時間。健明侃他走南闖北的故事,讓維怡心生羨慕,繼而心生敬佩。維怡的心,維怡的眼,開始有了某種她不明白的渴望。
雨停了,氣溫迅速地回升,火車里的氛圍變得燥動。食物沒有了,水沒有了。很遠的山民趕來了,五元錢一瓶的礦泉水,十塊錢一袋的方便面。手機打不通,任何消息都只能來源于列車播音員。
總以為下一個小時火車會動起來,但火車如陷在泥濘中的蝸牛,連氣都不喘一下。
熱浪滾滾。健明買來礦泉水,洗臉,洗頭。他把頭伸出窗外,維怡主動接過他手中的礦泉水瓶,慢慢給他淋下,伸出手,輕輕地給他撓頭皮。僅是點滴的溫柔,卻是露骨地愛慕,似乎更是長久地熱戀。
迷糊著雙眼的健明側了側臉,從滴滴水珠的間隙中看到了維怡潮紅的臉,他的心旌搖動著。
第三天,火車終于喘著氣,往重慶方面前進。
一場泥石流,改變了火車的前進方向。與火車一起改道的,是健明和維怡的情感方向。
●火車改道行駛
改道的火車見車就讓,速度慢得讓人詛咒。火車到重慶,然后慢慢滑向隆昌。
這時,是凌晨一點鐘左右,下車,坐上出租車,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到家。
健明哥,你下車嗎?維怡含笑,欲言又止地問健明。
當然啦,隆昌距宜賓很近呢。健明笑容可掬。
維怡的臉上暴露無遺地寫著失望、眷戀、悲傷和依依不舍。
沒經過情場考驗的維怡,在久經情場考驗的健明面前,一顆心事坦露得如同在燈火燦爛的舞臺上跳獨角舞。
健明看著維怡的臉,猶豫片刻,竟鬼使神差地說:不過我突然想起到成都還有一些事情,也許正好可以多陪陪妹妹呢,再說,這半夜三更的,打車回宜賓,嗯,會吵醒家里人的。
健明望著維怡,似乎在試探某種無法言語的問題的答案。
兩人互視著,如無人之境,似乎在用眼光撫摸對方,空氣中流淌著曖昧的情愫。
呼和浩特、成都,這兩個僅隔兩千多公里的地方,火車在耽擱四天之久后,最終到達目的地。
●目的地是成都
七月的成都凌晨,到處蕩漾著暗香,空氣是那么清新。
健明擁著維怡:妹妹,我們還可以回頭的……。
維怡依在健明懷里,含羞問道:“還可以什么都沒發生嗎?”
健明欲舍不忍地說:“我有家,不可能拋妻棄子,你也快結婚了,我不忍心打亂你的生活……”
維怡雙眼含淚:“我知道。哥,我從沒想過會這樣的,我只是……只是太喜歡你了……”
健明用熱吻堵上維怡的嘴,他吻她的足裸、她的小腿、她的后背……他的熱情的舌頭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游走。健明的熱烈、技巧純熟,讓維怡心曠神怡,而維怡的純潔、可愛,又令健明愛不釋手。
一次又一次,健明在維怡身上體現著他男人最自豪、最驕傲的雄壯和萬千柔情……
他們纏綿在賓館里,一天一夜。
分手是從開始就注定的。如同火車不管怎么拐彎抹角,目的地卻從沒有改變一樣。兩人承諾以后有機會互相看望。這種承諾很遙遠,很遙遠。也很真誠。
至少在說出口的一剎那,他們都感覺到了彼此的真誠。
健明相信,不管今后的時間怎么流逝,不管工作多么忙碌,他總會記得這宛如流星劃過的光芒,總會懷念這來自大草原上的干凈、清純、甜美、沒有任何雜質的愛。
●改道只是出軌的理由
妻子從沒有懷疑過健明那晚的去向,健明的日子依然如從前,忙碌而充滿誘惑,只是,他夜不歸家的時間越來越多。他的身邊有了一些笑容甜美、聲音溫柔的女子。
他依然還是一個好男人,在單位上依然是個出類拔萃的銷售科長,在家中依然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丈夫,孩子心中的偶像。
三個月后的一天,是國慶大假,健明接到一個陌生女孩子的電話,那聲音有些顫抖:“健明哥,我是維怡,我到宜賓來了,我的手機被小偷偷了……”
健明剎那間思維短路了,他本能地大聲說:“你是誰呀,你大聲點啊……”
電話里的聲音依然在顫抖:“我是維怡,健明哥,我來找你了……”
健明怔了怔,顯然,這是一個他從沒有預料過的意外,但聰明的他很快反應過來:“你哪位呀?我在開車,聽不大清楚,等會兒,你打我辦公室行嗎?”
那邊的電話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與此同時,幾滴淚水從那個女孩子的臉上流了下來。
改道行駛的火車,只改變了維怡的生活,而對健明,一切,表面上看來,什么都沒有改變,于他來說,火車改道只是他情感出軌的一個理由,目的地仍是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