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出走

一個女孩負氣離家出走，母親看見她留下的紙條，第一個念頭就是去公安局報案。但這時電話響了，是孩子的父親打的。

父親聽了這件事，沉默半晌，說：“不要鬧得滿城風雨，那孩子的自尊心極強，等等吧。”

女孩愛好上網(wǎng)，父親有她的一個電子信箱，于是給她寫了一封信：“我知道你生氣藏起來了，估計也找不到你，就讓你安靜地回味一下過去的快樂和苦惱。”

一天過去了，女孩沒有回音。母親很著急，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問過了，沒見到女兒。她又想給女兒的同學打電話詢問，被父親攔住：“不要讓他們知道，孩子以后得上學，那時她面對老師和同學會成為另類。明天一早，你去學校撒個謊，幫孩子請一周病假。”

當晚，父親又給女兒發(fā)了一封電子郵件：“呵呵，我猜到了，你正在上網(wǎng)，對嗎？注意啦，墻那邊的屋子里正坐著老爸——我！不信你去看看。”

夜里11點，女兒終于有了音訊，一封給父親的伊妹兒：“我們相隔萬水千山，好自由的感覺，我要獨自闖蕩世界，像三毛那樣流浪四方！”母親一看，眼淚當場冒出來。父親卻笑著說：“這是曙光啊，說明孩子想我們了，否則，又何必說這些？”父親當即復信:“堅決支持你的偉大行動！我為有這么一個充滿激情與幻想的女兒而驕傲！老爸年輕時是個詩人，多想像你今天這樣走出去啊，但沒有決心，太慚愧了……”

第二天上午，父親的電子信箱里靜靜地躺著一封信：“老爸，不要慚愧，現(xiàn)在行動還來得及。但我想先創(chuàng)業(yè)然后接你們過來玩。”父親趕緊回復道：“你創(chuàng)業(yè)成功時，我也老嘍。走不動啦！”

10分鐘后，女兒的回音來了：“我初步預計，創(chuàng)業(yè)要10年，那時你55歲，還沒有退休呢！”父親看了，故意不答復，等到午飯后才上網(wǎng)回信：“不行啊，老爸今天淋雨了，全身難受，到55歲，身體可能更弱。你買傘了嗎？”下午，接到女兒回信：“不要緊……雨淋不到我，我不出門。”父親看后對妻子說：“好了，女兒現(xiàn)在很穩(wěn)定，我推測她沒有出城，可能住在旅館里。讓她瘋兩天，一切自理，過不了多久，就會累得想家。”

晚上，女兒又來了封短信。這次父親以母親的口吻回答她:“孩子，你爸爸淋雨后全身難受，發(fā)高燒，住院去了。媽現(xiàn)在沒有時間跟你聯(lián)系，得去醫(yī)院陪護他。再見！”

果然不出所料，女兒在第二天的伊妹兒里關切地問:“爸爸的病好些了嗎？”父親一笑，關上電腦，不予理睬。午飯時分，電話響了，父親示意母親接，說：“告訴她，爸爸燒糊涂了，老是念叨女兒。說完就掛！”母親照辦。

傍晚，樓梯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父親趕緊躺在床上，母親按原定計劃準備迎接女兒。“篤篤篤”，有人敲門。透過貓眼眇，是女兒。母親輕輕開了門，對女兒擺擺手：“小聲點兒，你爸在睡覺。”女兒一臉疲憊，放下包裹，躡手躡腳地走進屋里，見爸爸安靜地躺著，淚水“嘩”地涌出來……事后，父親說：“孩子一個人在外邊吃點苦，是遲早的事，阻攔她只會適得其反，何不順水推舟，讓她去鍛煉一回呢。”

選自《關注文苑》2006年1月B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