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銀兒,呃,呃,有件事想請你幫。”電話那邊吞吞吐吐的是明珉哲的聲音。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失業了,在上海混不下去了,現在回省城了。聽說,你一個人住一套房子,能否可憐可憐我,讓我住幾天,我找到工作就搬走。”
我沉吟了一下,因為我租的這套房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合租伙伴。算了,與人方便,也就與己方便吧。好歹,這廝是我小學時的同桌,中學同學,像階級兄弟一樣的感情深厚。記得,讀中學住校時,他老是喜歡吃我帶的菜,還說我媽媽做的咸菜就是好吃。據說,這廝上了大學,還有學科補考呢,差點拿不到學位證,不知搗鼓些啥,他小學中學可都是居于全校前三甲的。從名校畢業大半年了,居然還要依靠我這個普通高校畢業從事普通文員工作的打工妹來接濟。
第二天,他就搬過來了,“萬分感謝蘇銀兒小姐接收落難的兄弟,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以后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
沒想到事隔幾年,他還是這么貧嘴。
真的只剩下“空空的行囊”,全擱在一皮箱里,還不到火車限定的行李重量。
“呵呵,這就是你的全部家當?”我審視著他的東西,“咱們可說好,約法三章,管住不管吃,不許把屋子弄臟了,不準碰我的東西。”
住了一宿,相安無事。
第二天傍晚,我下班回來。“餓死了!”我像往常一樣準備泡面。
“蘇小姐,你這樣絕對不是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等著,我給你個SURPRISE!”我沒注意他竟買了菜回來。半個小時左右,紅燒鯽魚,蕃茄炒蛋,清炒冬瓜,苦瓜瘦肉湯,“三菜一湯”上了桌。
有吃的,我就別無他求了。大快朵頤之后,我就決定每天發菜金給他,由他買菜做飯。放著人才不用,是資源浪費!
這是一個非常愉快的夜晚,我做了一個香甜的美夢,夢到我坐在白馬王子的白色跑車里,像到了一個美國西部的小鎮,沿途開滿紅色郁金香,夕陽照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叫人想去親他一下,可不知為什么,我坐在他旁邊,卻親不到他的臉……
7點半了,我急忙從床上跳起來,胡亂洗刷。
“別慌,蘇小姐,樓下我已為你攔了面的。”
“怎么不早說?”
“惹你生氣,實在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少生氣為妙,否則會多長幾條皺紋的!”
“去死!”
下午下班回來,桌上已擺滿了菜,色香味俱全,豐盛極了。我又吃得笑嘻嘻。每天見明珉哲忙著打電話、上網。每次問他工作找得怎么樣,他都說,還在挑。反正我有豐盛的晚餐,況且白天公司的事已經夠煩了,懶得多問。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
有一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在公司的直接領導有兩位。他們之間有了齟齬,收場只是讓我當了犧牲品。我選擇主動辭職。我有氣無力地回來,發現桌子上有菜,還有張紙條,說是他有事離開一段時間。這個死人頭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原來一個人吃一桌子的晚餐是這么寂寞,我有點想他了。滿屋子竟然都有他的影子。
本小姐從此要過無業游民的生活了。沒工作原來比有工作還累。好容易捱過了一星期。
“蘇銀兒小姐,你好!”一聽到電話里明珉哲的聲音,我的怒氣不可遏制。
“你這死人頭,還知道打電話啊,我以為你死了沒人收尸呢!”我不讓他說話,“告訴你,快把你的東西拉走,否則,我當廢品處理了。本小姐炒了老板,現在要住到繁華的大街上去了!”
“好哇,好哇!”他竟如中了頭彩般的高興,我恨不能從電話里給他一巴掌!
“別誤會!我本來是想挖墻角,動員你來上海崇明島的。現在好了,你把老板炒了。這不是天意是什么?不知蘇銀兒小姐是否愿意賞光來打理農場?”
“你少拿我開涮!”
“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誠意,可以先來我這里考察。為了方便你了解,你還可以登錄明珉哲‘官方’網站!”
上海,崇明島。
風和日麗,明珉哲的那塊地上的大棚整整齊齊,一排排像部隊里的拉練營地,威武雄壯。
明珉哲笑得很陽光,露出扇貝一樣的牙齒,開始老實交代:你還記得嗎?大二時,你和老鄉們一起來上海玩,你說起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做一個農場主,像在西方的風景優美的小鎮一樣。那時候,我就開始構想和留意,沒想到一次去家在崇明島的同學家里玩時,發現在休閑白領自由種植方面大有文章可作。于是我進一步地調研,并且一畢業就爭取到了應屆畢業生創業資金貸款,投入運營,現在已開始盈利。蘇銀兒小姐,你肯定是個好把式,來管理這片莊園,讓我給你打工吧!
“什么?你是說,我是這地的主人,你倒是打工的?”
“是啊!從前,我喜歡上了一個潑辣的女孩,是我小學時的同桌。她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個農場的主人。聽她說這句詩時,我就愛上了她,毫無道理地。”
“所以你就假裝沒地方安身,所以你就跑去占我的便宜,白吃白住?可惡!”
“哈哈哈,我要是真成了窮光蛋,才不會去找你呢!除非是實現了我的農莊理想,才會去找‘地主婆’!”
我笑了,是滿足而恣意的笑。別以為你的陰謀得逞,如果不是從小就對你有的好感,怎么會引狼入室?如果不是相信你是績優股,怎么可能讓你白吃白住?
編輯 朱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