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綠與蘆薈粉給我的嫁衣

出嫁前的三月里成了我與祖母最相依相戀的日子。黃昏的燈光里，我趴在她溫暖的膝蓋上，聽她講他們那個年代里的童話，我看見了年輕的祖母是怎樣細致地把那蘆薈汁一點一點涂抹在臉上，怎樣在盛有牛奶的大木桶里一遍一遍輕拭自己的肌膚。我抬頭深情看著祖母早已逝去卻流連著許多故事的容顏，問，囡囡也可以這樣嗎？可以，我的囡囡當然可以。她點頭微笑道。

出嫁前，我開始這來源于祖母口中的美麗健康之旅。

祖母蹣跚著小腳，隨我到附近的市場上挑選了新鮮的蘆薈，挑選的時候，她特地擠了一點汁子出來涂抹在我的手背上，我不解，她說，這是為了看會不會過敏，因為并非每一種蘆薈都可以用做美容。

洗干凈了一片蘆薈葉子，用剪刀剪下一段，小心地剪去兩邊的小刺，然后從中間斷開。綠色的汁子從斷開處慢慢滲了出來，把斷開的小段蘆薈放在臉上，對著鏡子輕輕涂抹。當斷面的蘆薈輕輕附著在肌膚的那一刻，清涼的感覺立刻彌漫開來，滑滑的，粘粘的，如薄荷般，順著我涂抹的部位緩緩流淌。臉上好象有無數張小口，正貪婪地吮吸著這神奇的汁液，漸漸，皮膚有緊繃感。兩段蘆薈都涂抹完后，閉上雙眼，把臉埋進加了少許鹽水的臉盆中，并用雙手輕輕拍打著皮膚。

不出幾日，我的本來干燥的皮膚變得濕潤而滑爽起來，原來臉上粗糙的地方也平整起來。睡覺前，在事先搗好的蘆薈汁中加入一點蜂蜜和蘆薈粉，攪勻，向敷膏狀棉膜一樣敷在臉上，如此這般堅持下去，臉上的斑點徹底沒了蹤影。

看著我每天做功課般虔誠侍奉著自己的臉，祖母笑笑，我的囡囡比我年輕時還喜歡漂亮喲。

一脫離母乳，祖母就訂了新鮮的牛奶給我喝，以至于長大后對這東西十分厭煩。在我開始用蘆薈擦臉的同時，送奶的工人每天準時在7點鐘把一瓶牛奶放在門上的黃色小箱子里。

我嘟嘟嘴，我長大了，不想再喝了。祖母詭秘地笑笑，這不是拿來給你喝的。哦？那是……

呵呵，原來，祖母還有另一套美麗法寶啊！

從學校畢業后，我拋棄了框架眼睛，戴上隱型，明知這樣對眼睛不好，但依然固執倔強地堅持著美麗，時常，眼睛會有發炎的癥狀，眼珠周圍充滿血絲。我看著祖母慢慢從自己的寶貝針線盒子里取出紗布，放進熱水里煮一會兒，消消毒，然后，她把紗布剪成方塊，完全浸在牛奶中，約莫十來分鐘的樣子，然后讓我躺下，閉上眼睛，祖母把浸泡好的大塊紗布覆蓋在我的眼睛上，我們聊著各種話題打發著時間。等祖母揭開紗布，我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的雙眸那么明亮透徹，吃驚地看看這塊紗布，祖母說，你結婚以后可以讓老公經常這樣幫你敷，緩解疲勞，還能清除眼內的塵埃。

洗澡時，我也不忘祖母的叮嚀，把牛奶倒進溫水浴缸里，緩緩踏入浴缸，慢慢躺下，讓這溫暖的白色水體完全包裹著自己，將海綿在牛奶中浸濕，擦拭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被牛奶親吻過的每一寸肌膚都散放著舒適的快感，我突然想起，在新婚之夜，當那個我托付了終身的男子目睹這樣滋潤光彩的肌膚時，他會怎樣……祖母說過，經常泡牛奶浴，身體會散發出迷人的氣息，而這氣息，會成為新婚之夜最好的前奏。這樣想著，紅暈不知不覺爬了上來。

春天即將結束的時候，美麗的婚車停在了門口，在祖母和母親的陪伴下，穿著潔白婚紗的我走出這個珍藏著一代人對另一代血濃于水的親情小院，把手交付于一個男人掌心。抬頭，撞見他興奮驚喜的目光，聽到旁人止不住的贊嘆：哇，這新娘子的皮膚這么好啊！我微笑，我知道，我的親愛的祖母也一定在開心滿意地微笑。

編輯/谷麥子E-mail：wgdxx@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