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請確定現(xiàn)在是午夜時分。
請確定你的身邊沒有其他人。
請關(guān)掉浴室的燈并且鎖好浴室的門。
請在你與浴室的鏡子之間點燃一根白色蠟燭。
現(xiàn)在,請閉上眼睛,默念,“Bloody mary,bloody mary ……”(血瑪麗)十秒鐘后,再望向鏡子。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豪宅 姐妹
午夜。豪華而空蕩的別墅里傳出猛烈的拍門聲和呼喊聲。
一個女人正不斷地拍打著房門:“未雅,求求你出來,你在做什么?”
在這樣的夜里,她身上的紅色晚裝和她的聲音一樣顯得突兀。
不一會兒,門里傳出一個女人微弱的聲音。房門被緩緩地拉開,一張憔悴的面孔從門里的黑暗中探了出來。
女人穿著白色的睡袍,褐色的長卷發(fā)凌亂地散落在胸前,嘴唇毫無血色,她扶著墻,赤裸著雙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
夜并不靜,落地的窗紗隨著晚風(fēng)不安地舞動,樹影在透明的長窗上往復(fù)爬行。兩個女人相對而立,慘淡的月光下,兩個衣著迥異的人竟然擁有相同的面孔。
“未媛……”她對著門外的女人伸出了手,可是她的眼睛在她伸出手的瞬間暗淡下去,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未雅與未媛是出生在富貴人家的孿生姐妹。三年前,未雅嫁給了年輕有為的商人林若松,未媛出國留學(xué)。最近一段時間,未媛在電話里時常發(fā)現(xiàn)姐姐的情緒有異,出于女人的直覺,未媛知道問題一定出在姐夫若松的身上。未媛決定回國,剛好撞見了姐姐未雅企圖自殺的那一幕。
未媛將未雅扶到沙發(fā)上,拂了拂她額前的亂發(fā),“姐姐,怎么會弄成這樣?姐夫呢?”
未雅眼圈一紅,婚后的林若松經(jīng)常說自己在忙公司里的事務(wù),加班、出差,一年到頭都很少回家,其實她知道若松的心里有其他的女人。未雅終日在這豪華空曠的別墅里游蕩。除了孤單寂寞之外,還有著不可言喻的恐懼。未媛聽到這里,一滴淚水落在了未雅的手背上……
未雅猛地起身摟住了妹妹未媛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
二、辦公室 曖昧
若松皺著眉頭,雙手毫無頭緒地抓著頭發(fā)。最近幾次回家,未雅的瘋狂表現(xiàn)讓若松覺得更加窒息。這時,女秘書初美端來了一杯咖啡,溫柔地問:“總經(jīng)理,您昨天又沒休息好吧?”
這樣的聲音顯然讓若松緊張的神經(jīng)得到了放松,于是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狠狠地推開,一個穿著紅色晚裝的女人沖了進(jìn)來,她用眼角上下打量了一下端莊的女秘書初美,又轉(zhuǎn)向若松。沒等女人開口,若松就眉頭緊皺地低吼:“未雅!你又要干什么?”
女人流露出一抹嫵媚的微笑,“原來是有漂亮的女秘書陪伴啊,難怪不想回家。”說完惡狠狠的看了看初美和若松,丟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所有讓我姐姐未雅不好過的人,都要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都要死!”
三、公司 紅裙
若松最近的工作狀態(tài)很不好,連周圍的職員都受到牽連,尤其是秘書初美,她只好加班趕工。
已經(jīng)夜里九點了,初美去衛(wèi)生間洗手。空蕩的大廈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分布在不同的樓層。這讓初美隱隱地不安,仿佛連洗手的水聲都有回音。
人們低頭洗手后總喜歡猛地抬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可是,每一次抬頭的時候,你都可以保證,看到的是自己嗎?
初美抬頭的時候,鏡子里一抹紅影閃過,初美猛地頓住,僵了脊背。
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手拿一根燃燒的白色蠟燭,正笑吟吟地在身后看著自己。那笑容讓初美心生寒意。“你要做什么?”初美不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是未雅還是未媛,可是無論是誰,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都讓人不安。

女人靠著洗手間的門,一只手拉住門的把手:
“我來教你做一個游戲,很有趣。午夜時分,你一個人,在浴室或者衛(wèi)生間里,關(guān)掉燈,鎖好門,然后在你和鏡子之間點燃一根白色蠟燭,閉上眼睛,口中念‘Bloody mary ,bloody mary’,然后你睜開雙眼,猜一猜,你會看見什么?”
女人一邊說笑一邊向后退,然后猛地關(guān)住了洗手間的門。初美慌忙在門的另一邊猛地拍打著門板,一邊咒罵著:“神經(jīng)病!開門!開門!”
走廊里漸漸安靜下來,紅色背影游移在深暗的走廊里,慢慢地變小,變小,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四、酒吧 前塵
幾天后的一個傍晚,若松約了未媛,地點在公司職員常去的“零點酒吧”。酒吧里環(huán)境幽暗,深色的燈光籠罩著墻上詭異的圖騰。
未媛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嫵媚動人。可是她對若松的態(tài)度并不友善,原因自然是他沒有善待未雅。面對未媛的詰問,若松看起來心事重重。
他仰頭喝了一大口的烈酒,“媛,你應(yīng)該明白我為什么會這樣,我先結(jié)識的是你,我愛的也……”
未媛打斷了若松的話,“從小到大,無論什么姐姐都不會跟我爭,這一次,是姐姐第一次發(fā)自心底想要的東西,我無論如何都要幫她實現(xiàn)愿望。”
若松沉默了下來,幾分鐘后,這種安靜讓若松意識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今天的酒吧里,居然沒有其他人。
一圈環(huán)視后,若松不自在地移了移身體,眼睛落到了未媛的酒杯上。未媛喝的酒很奇怪。
那酒的顏色是異常鮮艷的紅色,而且粘稠得沒有一絲透明。
未媛留意到若松的反應(yīng),突地拉近了自己和若松的距離,盯住若松的眼睛幽幽地說:“姐夫,這杯酒叫血腥瑪麗。是一個鬼魂的名字。”
若松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向后退了退,卻感覺到身后突然有只手重重地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定神回頭,若松吐了口氣,是自己的下屬麗香,她說話吵嚷,面泛紅光,甚至還挽住了若松的胳膊,顯然醉了。
若松感到,未媛兩道冰冷的目光正在穿透自己和眼前的麗香,慌忙岔開話題,“今天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來放松啊?初美呢?”
一種奇怪的表情凝結(jié)在了麗香的臉上。若松再次追問,過了半晌,麗香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總經(jīng)理,你是真的不知道嗎?初美她……已經(jīng)死了。”
五、公寓 兇靈
麗香一連去了兩個酒吧才回家,必須承認(rèn)的是,初美的離奇死亡給麗香的生活蒙上了不祥的陰影。尤其是今夜,初美死前的那個晚上曾說——她在公司里遇見了一個美麗但穿著特別不合時宜的女人。正如將紅色晚裝穿到公司顯得異常怪異一樣,今天晚上,自己在酒吧遇見的那個女人穿著的白色長裙,在酒吧里同樣格外刺目。
麗香走進(jìn)浴室后,下意識地向身后望了望,然后開始淋浴,不多久,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一個黑色的人影,沿著浴室半透明的玻璃門,緩緩地,爬了上來。
麗香沖了過去,用力抓住了浴室的門鎖。門外的影子一邊扭轉(zhuǎn)門鎖,一邊靠近并貼在了浴室門半透明的玻璃上,升騰的水氣中,麗香只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只扭曲的眼睛和半邊嘴角,正貼在離自己的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獰笑地看著自己。麗香尖叫一聲松了手,退到浴室的最里面,蜷縮著盯住門……
門被一點一點地打開。影子繼續(xù)向前移動,卻在將要進(jìn)門的一瞬停住。然后,一只蒼白的手,沿著門底的縫隙伸了進(jìn)來,慢慢地將兩樣?xùn)|西放在了浴室的地上——是一只白色的蠟燭和一個打火機。屋子里所有的燈都滅了,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除了水池里持續(xù)嘀嗒的水聲。
麗香在黑暗中適應(yīng)了很久,安靜讓她不似先前那樣緊張,她決定去點燃蠟燭。她來到水池前,用力緊了緊龍頭,依然滴水。于是麗香將蠟燭放在了梳妝臺的上面,抬頭的一瞬,她卻在鏡子里看見了——初美的臉,滿是蠟油腐肉、面目全非……
六、午夜 謎底
公司里一連發(fā)生兩起相同的謀殺,若松理所當(dāng)然地受到盤問。讓他不解的是,為什么兩個人都死在浴室里,鏡子碎落在地上,屋子里沒有停電,現(xiàn)場卻都有燃燒過的白色蠟燭。
若松一邊想著一邊進(jìn)了家門,屋子太大的壞處之一就是,除非你大聲叫喊,或者依次搜查,否則你永遠(yuǎn)不知道屋子里有幾個人。
他徑直進(jìn)了書房,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安靜的思考,而不是未雅的幽怨與未媛的指責(zé)。打開電腦,這樣的事件在網(wǎng)上一定早有報道了吧。一番搜索后,若松莫名其妙地闖進(jìn)了一個紅黑色背景的網(wǎng)站,里面討論的是關(guān)于“bloody mary ”的話題。
血瑪麗是一個鬼魂的名字,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瑪麗王后一世,一些人稱她是嗜血王后,據(jù)說她的嗜血情結(jié)始于鞭打女仆時,女仆的血濺到了瑪麗的手上,而當(dāng)她洗手的時候,她覺得她的皮膚看起來比過去更光滑、更年輕,血和青春之間的聯(lián)系由此建立起來。
她深信,年輕女孩的血,是使青春與美貌永駐的秘訣。她殺掉了上千個年輕美貌的女孩子,放掉她們的血用來沐浴。最終,她被推上了斷頭臺,可是故事并沒有因為她的死去而結(jié)束。據(jù)說,王后死后化作了惡靈,午夜時分你可以通過在浴室鏡子前點燃蠟燭來召喚她,她出現(xiàn)的時候,往往將鏡子前的人嚇?biāo)溃侨绻麤]有被嚇?biāo)溃龑椭銓崿F(xiàn)愿望。
她會賦予召喚者強大的力量,使她們的行為無往不力,但是,召喚者最后會被瑪麗所控制,后果不可收拾……
若松猛地想起未媛:
“所有讓我姐姐不好過的人,都要死!”
“這杯酒叫血腥瑪麗。”
“死者生前都跟朋友提起見過你,和一個穿著不合時宜的女人。”
“她們身邊都有燃燒過的蠟燭,可是屋子里沒有停過電的痕跡。”
“姐姐的愿望,我會幫她實現(xiàn)……”
若松沖出書房,向未媛的房間沖去。
推開門,未媛已經(jīng)睡了,褐色的卷發(fā)垂在床邊。一個紅色的日記本平整地放在床頭。若松走過去,打開臺燈,“未媛,我會救你的,不會讓你被什么鬼魂之說控制……”
若松將手放在未媛的額頭上憐惜地?fù)崦念^發(fā)——未媛額頭冰冷。被子里隱約傳出汩汩的臭味。若松用力一扳,未媛的臉轉(zhuǎn)了過來,那是一張腐爛的滿是蠟油的臉。
若松驚魂未定,脖子卻被一根繩子狠狠套住,猛地向后拖去,“未媛,你的心里就只有未媛……沒關(guān)系,你就要見到她了。”
若松努力地別過臉去。
未雅。
未雅撲在未媛的脖子上嚎啕大哭。
未媛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被未雅抓得越來越緊。
未雅的手在未媛停止掙扎的一刻松懈下來。
未雅換上未媛紅色的晚裝。
未雅穿著白色的長裙在酒吧里和若松幽會。
那天夜里,未雅將自己關(guān)在浴室里,任未媛猛烈拍門也不出來,不是在自殺,而是點燃了一根白色的蠟燭。
然后默念“血瑪麗,血瑪麗……”
若松掙扎著。臺燈倒了,紅色的日記本掉落在地上。一頁,兩頁,向后翻去,直到最后一頁。
上面只有一行鮮紅的字:
“搶走若松的人,都要死。”
編輯/流離E-mail:maggie2836@yahoo.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