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7日,北京大學法學院三位教授及三位研究生向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了國內第一起以自然物(鱘鰉魚、松花江、太陽島)作為共同原告的環境民事公益訴訟,要求法院判決被告賠償100億元人民幣用于設立松花江流域污染治理基金,以恢復松花江流域的生態平衡,保障鱘鰉魚的生存權利、松花江和太陽島的環境清潔的權利以及自然人原告旅游、欣賞美景和美好想象的權利。
然而,黑龍江省高院立案庭拒絕接受訴訟。
這個案件起訴和未被受理的焦點在于,自然物是否具有法律主體的資格,是否可因受到傷害而有權利起訴肇事者。而分歧在于,起訴者認為自然物有權利尋求法律保護,拒絕者認為自然物沒有權利。關于自然物有沒有作為法律主體的權利,早在1971年,美國南加利福尼亞大學法律哲學教授克里斯托弗·斯通在《南加利福尼亞法律評論》上發表的題為《樹木擁有法律地位嗎》的論文就加以了肯定。他認為,我們的社會應當“把法律權利賦予森林、海洋、河流以及環境中其他所謂的‘自然物體’——即作為整體的自然環境。”
自然物應當享有法律權利的理由在于,人不能僅僅視自己才有權利,人生活在自然中,與動物、植物、生態系統、大地等等都是平等的,享有同等的權利。其二,人作為大地上最有智慧的一員應當以更為寬廣的胸懷關懷所有的生命和非人類自然物,這正是人與非人類自然物的一個本質區別:動物和植物只是關心自己的生命、后代及同類,而人卻能夠不僅關心他人也關心自然物;不僅認同他人的權利,還認同自然物的權利。其三,盡管自然物不會說話,不可能為自己的利益尋求法律救濟,但他人,如環境愛護者、律師和每一個公民可以代表它們。這正如公司、單位、政府機構、法人機構、不動產、嬰兒、無行為能力的人都不能說話,但律師可以為他們說話一樣,只要承認它們有權利,就可以像處理法律上無行為能力的人,如植物人的法律問題那樣,來處理自然物的權利訴求和法律問題。
1978年1月27日,美國賽拉俱樂部法律保護基金會和夏威夷杜邦協會代表僅存的幾百只帕里拉屬鳥提出訴訟,要求停止在該鳥類的棲息地放牛、放羊。結果,法院判決夏威夷土地與資源管理局在兩年內完成在帕里拉屬鳥棲息地放牧的禁止工作。審理此案的道格拉斯法官的判決理由令人深思。
道格拉斯法官說:我們也應當把這種擬制推廣到那些感受到人類現代技術和現代生活的毀滅性壓力的峽谷、高山、草甸、河流、湖泊、河口、沙灘、樹林、沼澤地甚至空氣上去。河流就是所有靠它為生的生命——魚類、水生昆蟲、河鳥、水獺、食魚動物、鹿、麋鹿、熊以及所有動物,包括人——活生生的象征,它們靠水為生,或者為了它們的視覺、聽覺,或者生活而用水。
只有自然物的權利得到確認,為它們維權的訴訟能正常進行和公正審判,才能遏制我國越來越嚴重的環境破壞和水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