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大錢少”和“大錢多”

年年耕耘《孔乙己》，年年都有收獲。今年備課，參看王國栓同志發表在《語文建設》二○○四年七、八期上的論文《“排出九文大錢”中“排”字的再解釋》，更是受益匪淺。

在這篇論文里，王國栓同志與《現代漢語》的主編黃伯榮和廖序東兩位老先生商榷，認為“排出九文大錢”中的“排”字，不表示孔乙己“大錢少”，而顯示孔乙己“大錢多”。

一個“排”字，竟然引出兩個對立的觀點，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筆者以為，這兩個觀點看似對立，其實都有一定道理。

“排”字顯示孔乙己“大錢多”，是從人物性格特征的角度上進行的分析。“要面子”，是孔乙己自遭受科舉制度的毒害后，永遠也改變不了的性格特征，他一直生活在自欺欺人之中。正如王國栓同志所說：“由于要面子，所以他炫耀他認為值得炫耀的一切。”這“一切”，自然包括“九文大錢”。九文大錢一經要面子的孔乙己“排出”，那就有了另一層意思。它分明是一種無聲的語言，代表孔乙己清楚無誤地向譏笑他的“短衣幫”們炫耀：“看，我有錢。”不過，這里的“有錢”是虛假的，它只是孔乙己的自我“顯示”，表現的是他要面子的心態。

“排”字表示孔乙己“大錢少”，是從人物經濟地位的角度上進行的分析。九文大錢，僅值兩碗酒、一碟茴香豆而已。然而，就是這么一點點可憐的大錢，孔乙己也“排出”來炫耀，豈不更證明他“大錢少”么？“大錢少”是孔乙己自遭受科舉制度的毒害后，永遠也改變不了的經濟地位，他一直生活在窮困潦倒之中。毫無疑問，黃伯榮和廖序東兩位老先生的觀點——“排”字表示孔乙己“大錢少”，還是經得住推敲的。

所以，“大錢少”和“大錢多”看似對立，實際上是對立的統一。在這個對立的統一體中，“大錢少”是客觀存在；而“大錢多”則是孔乙己一手制造的、根本騙不了人的假象。就這樣，二者相輔相成，一方面表現了孔乙己的經濟地位，一方面又顯示了他的性格特征，這正是“排出九文大錢”中“排”字的絕妙之處。因此，筆者以為，“大錢少”和“大錢多”兩種觀點相加，應該是對“排出九文大錢”中“排”字的較全面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