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和她的數字水墨情結

郭小明　馬文婧

“整個項目中，我們都致力于把中國傳統的文化和視覺形式與現代的娛樂精神結合在一起。我們不是去做一個具體的游戲，也不會開發所謂大型的知名游戲，更不會追求游戲的在線人數，我們是想給游戲行業帶來一種清新的空氣，帶來一種思路，我們與微軟亞洲研究院的合作是技術和藝術的合作，是數字和水墨的融合，也是現代技術與中國傳統文化的交融……”

電腦游戲產業作為新興的娛樂行業，它帶來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都是非常驚人的，同時它帶給青少年的精神影響也是很巨大的，比如游戲中傳播的暴力，比如日、韓、歐美的文化侵蝕是明顯的，這些都嚴重影響著青少年的世界觀和審美情趣。作為一個擁有深厚文化底蘊的國家，我們的傳統文化面臨著流失和枯竭，首先體現在青少年對傳統文化不感興趣上。在這種情況下，北京電影學院動畫學院的孫立老師和她的同事們提出：能否把中國傳統文化與現在的游戲行業結合起來，把中國的水墨動畫運用在電腦游戲的制作中？

孫立老師告訴記者，在提出項目申請后，他們得到了微軟亞洲研究院的大力支持與贊助，并打算策劃一個故事，通過一種新的視覺形式將開發游戲的思路和契機延伸出來，游戲既保持中國水墨畫的風格又是三維和運動的，游戲者能夠“在嬉戲中體會國學之美”。

孫立老師的項目組由北京電影學院動畫學院計算機教研組的若干名老師、研究生和本科生共同參與，研究課題為“如何制作水墨動畫電影風格的電腦游戲”。從2005年3月起，預計整個項目為期一年，大概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策劃和學習階段。在這個階段，項目組要策劃一部中國水墨風格的游戲短片，它涵蓋了將來開發游戲的概念。此外，項目組深入系統地了解了中國畫的風格、表現技巧和畫法，以便將來把這種風格更好地移植到三維立體的世界中。

第二個階段，項目組要策劃一兩個游戲（鑒于時間和經費的限制，游戲被定位為桌面休閑游戲），開始制作游戲和動畫片中相關的角色、動畫、場景并進行一些測試，比如將中國畫中水的表現和對空間的寫意移植到游戲中。

第三個階段是對項目的具體的制作，通過制作一個五六分鐘的游戲動畫短片來體現將來游戲的概念。隨著游戲的制作，學生們逐漸從對日、韓、歐美游戲畫面感興趣，轉變為對中國畫、中國風格、中國傳統藝術的深入了解和感興趣。

孫立老師說，項目組希望通過做這個項目，把中國傳統的文化、視覺形式和現代娛樂精神結合起來，給中國的游戲行業帶來一種清新的空氣，一種新的思路以及一種可能性。無論對于電影學院來說，還是對于微軟亞洲研究院來說，該項目的意義都是非常重大的，課題的論文預期包括下列議題。

（1）中國傳統水墨動畫的藝術特色及其和游戲動畫的結合點

中國傳統水墨動畫講究寫意的空間、強烈的畫面明暗對比，在簡潔洗練中蘊涵著豐富的戲劇性。比如中國畫對空間的處理，首先制作一片水面，水面上有石頭、樹、草等。一般在西方的繪畫中，水面是一個實體，有色彩、水波、反光、倒影等多種元素，而在制作水墨動畫的過程中，如果把這些元素全部制作出來則會失去中國畫特有的美感，所以項目組放棄了水面的色彩、水波、反光，使水面變成畫面中大片的空白，僅僅通過倒影和倒影的波動來表現水面的空間和質感，令畫面充滿了想象的余地。那么這種大面積的空白會不會使畫面顯得蒼白無力？通過研究，研究組發現這是絕對不會的，中國水墨動畫對黑白的精妙追求，對于墨色濃淡的藝術化掌握使得畫面中簡練的筆觸充滿了張力，而這也是將中國水墨動畫復制到游戲中最需要保持和發揚的一點了。

基于中國畫的這種特殊的審美意向，它是非常適合演變為游戲動畫的，因為在制作游戲動畫的時候，在省略中創造一種視覺風格是必要的。

（2）水墨動畫對角色設計的影響

相對而言，水墨動畫需要更多的、通過線條的輪廓來表現角色的動作。當制作一部普通動畫的時候，比如制作一個人的鼻子，可以利用形體的透視來表現角色的動作和形象，而這個形體一般不會有輪廓線，僅僅通過明暗關系便可以形成立體感，能夠讓人分辨出這是個鼻子。然而水墨動畫的表現方法卻完全不同，它必須給主要的形體部分添加輪廓線，通過線條來表現這個形體，因為線條的力量與動感是體現水墨動畫藝術美感的重要形式，所以在水墨動畫風格中，角色設計實際上類似于一幅速寫或者線描，而不是油畫和水彩。

（3）水墨動畫對互動性的影響

水墨動畫特有的暈染和漸變對圖形圖像引擎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對透明度的精確識別在目前的技術層面上還存在著一定的困難，所以在制作水墨動畫時，邊緣處理更多是利用線條，內部過渡更多是使用暈染，等等。

水墨動畫的互動方式也很有意思，這是另一個可以發揮創意的領域。比如在一般的游戲中制作一個物體落水的互動特效時，可能會濺起一些水花，但是在水墨動畫中，物體落水后濺起的是墨滴。比如在一般的游戲動畫中，表現人物生命喪失可能是讓人物倒地，而水墨動畫制作則是讓人物身上的墨變成墨點揮發，人物在瞬間變成空白。

（4）在游戲動畫中運用水墨風格所需解決的相關技術問題

這里主要是指在圖形圖像互動中對透明通道的識別以及對水墨中暈染技法的再現。

（5）水墨動畫風格對游戲規則和游戲故事的影響

這是兩個層面上的問題。對游戲制作的可玩性來講，水墨動畫完全具有表現故事的能力，但是在游戲內容和取材方面，其強烈的東方色彩不太適合來表現歐美故事。

可以說，水墨動畫電影在游戲中的應用能夠豐富游戲界面和動畫設計的思路，提供一種全新的、開創性的形式，最終提高游戲的觀賞性。該課題的成功，將對整個游戲界面和動畫設計行業帶來深遠影響，為行業展現全新的設計理念，即東方特色的藝術形態和現代娛樂產品的有機結合。無論是在藝術風格上，還是在視覺震撼力上，或是在制作技術上，水墨動畫電影在電腦游戲中應用的研究將給游戲制作者提供一套完整的制作流程，促進相關游戲畫面制作技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