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記憶

張子揚

因為寫詩，所以對文字的認識與理解又有了一種感悟，詩可否算是最接近作者內心與生命的文字形態——是敏感生命的記憶?

我的詩大部分創作于20世紀末葉，幾年的時間竟也積累了近千首。它們與我，該是一段難得的人生邂逅。在寫詩的日子里，我體會到了生命的疼痛、歡愉、期待、茫然、無奈、感傷、絕望——于今回首，才知道，這些詩都已成為我生命中的疤痕，以它特有的凸顯，記錄了作為詩人的我的個體生命存在的某種狀態。我曾為寫詩產生過一種罕見的狂熱，在飛機上，亦或旅館的桌前、床頭——靈感急急地催促我用各種方式迅速記下我的所思所悟。同時，一夜夜的失眠也逼使我為了詩的尊嚴努力地遣詞造句、分段折行，讓詩的節奏更符合自己所理解的閱讀習慣。更有一段時間，對于詩的寫作前景，我曾產生過恍惚甚至恐慌。還要寫下去嗎?終生寫詩為生嗎?——論才情與毅力，我都不會讓這種狀態長久下去的；但，萬一某一天詩神突然拋棄了我，讓我在生命感悟的漂泊中無筏可乘、無舟可渡的話，真無法想象，還有什么樣的文字形態會像暗夜中的啟明星，為我這孤寂的靈魂在思慮的夜里開啟一線希望與自信之光。我喜歡本土的古典詩詞，特別偏愛詩的鏗鏘與詞的頓挫。即便是清麗委婉的題材與內容，也因其韻律與節奏，讓讀者感覺到生命的呼吸與脈動的真切。特別是那些錐心刺骨、蕩胸激懷的名段佳句，誦詠之余，常令人發出“古人未死、今人未生”的無盡感慨。

域外的古今詩歌也曾給我影響，但由于文字轉譯的緣故，許多佳作也應算上翻譯家的辛勞。

然而，無論如何，許多異國詩人的作品，其哲思與技巧還是開啟了我對詩的理解與思考的另一扇智慧的窗口。同時，我也感悟到；在文字的世界中，詩是最能讓人在短時間內發現自己、了解朋友、剖析心靈的……

生命是一種流動的狀態。逝者如斯，然歲月留痕——詩可以算是生命的特殊記憶。如此，我把昨天生命的部分記憶，留在了這本書中……

張子楊

甲申年夏日

朝陽庵俱數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