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空間

一陣寒風吹過，楓葉隨風飄落了幾片，驚飛了樹上一群鳥兒，驚動了我那冷漠、冰封的心……

NO．1

我從小是個孤兒，4歲那年我的父母到鎮里趕集，回來時，由于天氣不好出了車禍，死于非命。那年我過了第一個無父母的節日。其實當時我還小，不懂事，只覺得有吃有喝，只少了平常關心愛護的父母。第二年，我從伯父家搬到了干爸家。干爸家在鎮上，挺有錢的，他們無兒子，只有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女兒。我到他們家后干爸干媽把我當作親生的看待，對我備加呵護。

NO．2

到我懂事時，才知道沒有父母的傷痛。6歲時，我和姐姐一同入校讀書，每次放學和姐姐站在校門口，等待著干媽來接。雖然干爸干媽對我很好，但畢竟不是生身父母，每當看到別的孩子被父母拉著到處散步，游玩，我心里就默默地流下苦澀的淚水。也不知道我哪兒來的勇氣，竟斷了七情六欲，把那顆熾熱的心，浸在寒水之中，封在冷冰之下。我的小學生活，只是靜靜的一個人，獨自一入，在校園中，偶爾也只有姐姐陪著我。姐姐知道我的身世，對我很奸，地不想觸痛我的傷口，所以我們在一起除了談點日常話題，更多的是彼此沉默。

我的成績平平，相貌也不出眾，家世又不好，所以我不和別人攀比，只是堅持個人生活。因此，別的同學都不愿與我交往，說我很難相處，和我在一起無話可說。只要提起家事，我就像一只發瘋怒號的獅子。總之，同學們對我的評價幾乎一致——性格冷酷無情。

其實說真的，我也不想冰封自己，只希望“救世主”能救救我這個孤獨的靈魂。

NO．3

奉應快樂無憂的童年就這樣隨風而逝。我進入初中，長成了一個大男生，相貌也陽光了許多，但不該的是，我依舊我行我素，整日面無表情，目光冰冷，無論誰與我對視一秒鐘，立刻會感到一陣涼意直涌心頭。因此，我也得罪了不少同學，特別是同桌。從開學到現在，半年之久，我已換了幾個同桌。最后老班無望，只好把我一個人安排在倒數第二排。以后，我有了寂寞作伴，變成了一個用眼光就能駭人的無情殺手。

第二學期開學的第二天，下午上輔導課，老班領著一個女孩子進班了，說是新轉來的，讓我們好好相處。老班或許是吃錯了藥，用手指著我身邊的空位說：“你坐那兒吧!”

老班走后，她來到我桌邊，我隨手用書拍了拍桌子，但一直保持一個動作——從不抬頭，長發直遮半個臉。同學們立刻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盯著我們，心想：女孩面對無這個無情死神該怎么收場呢?女孩腦子活，馬上說：“謝謝你，為我拍去桌上的灰塵。”就此打破了僵局。

放學后，我和姐姐一起在校園散步，她知道我又有了新同桌，新轉來的。姐姐不知如何打聽到她的底細。地叫初，家在城里，父親原是個大老板，但因廠子破產，不得已到小鎮上發展。另外，她的母親也在她8歲時病故。姐姐屬于外向型的，很快與初成了好友。初問我姐說，我怎么成天不說話，像個冰雕。姐姐把我的身世告訴了她，初最后只嘆了一口氣說：“唉，他挺帥氣的，怎么那么孤僻呢?”姐姐說：“你知道我們什么關系嗎?”“不知道，只是有時見你們在一起，”“其實，我是她的姐姐。我與你交往，是想讓你幫忙。”“幫忙，我能幫你什么忙?”

“你性格開朗，主動多與他交往。他其實也挺和氣的，你開導開導他，好嗎?”

“5月14日是他的生日，你就可以從那天開始吧! ”

NO．4

生日那天，初送我一張賀卡和許多藍色粉紅色的星星。我很驚訝，她對我說了很多，依稀記得：“其實我也和你一樣，曾經打算冰封自己，但在美好而快樂的現實中，你仍然冷酷是錯誤的，能開朗一點兒嗎?……”她說了許多，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勸我。淚水在我眼里打轉。地站在一旁，似乎怕我聽不進去或被激怒了。我抬頭強擠出一個笑容，說了聲“謝謝”。初不愿打斷我的思緒就走了。

我站在門口望著櫻桃樹。在櫻花凋零的季節，櫻花紛紛揚揚，漫天飛舞。它那種凋零的美，讓我感動得潸然淚下……之后，我開始漸漸學會接觸別人。在校園里，大家驚訝地看到了一個臉上掛著微笑的男生。

在我們的互相幫助下，我不僅成績日漸上升，也學會了交往，交了許多好朋友。初雖然只是試一試卻改變了我，拯救了我孤僻的靈魂。

備戰中考，我與初互相學習，終于如愿以償，考上了同一所重點高中。

NO．5

漫長的暑假，在我和初通電話交流中過去。即將開學時，我聽到了一個足以讓我震驚的事，初告訴我，說他爸在這里又破產了，秋天想帶著初回老家。我沉默，電話里傳來初的哭聲。我不知該怎么辦。我想了一天，夜里望著星空黯然淚下，只長嘆一口氣，也只有聽天由命了。過了五天，還剩一天就開學了，干爸回到家，高興地說他找到一個人，可以和他合辦一個工廠。我沒在意。干媽問這人是誰呀?可靠嗎?干爸說他是城里人，做生意破產了，到這里半年生意又破產了，本來準備回老家的。但偶然間遇到了干爸，他們決定合作辦一個食品工廠，那個人也決定賭最后一次了。

夜里，我接到初的喜報，說她不走了，她爸和別人要辦一個食品工廠。我又是一驚，問那個人的名字，竟然是我干爸。工廠辦起來了，由于干爸把在大學實習的表哥請回來搞管理，生意也越做越大，到了冬天，就建了一個小公司，初的爸和我爸自然成了董事。

過年時，初的爸爸帶著她來訪我家。我一見他們就打招呼，初的爸一臉迷惑，我告訴他我們是同學，在一起關系挺好的。以后，我家和初家交往頻繁，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也就多了。

高二那年夏天的一個夜里，下著雨，我正在教室里看書，突然聽到一個朋友的驚呼聲。扭頭一看，從外面跑進來一個死黨，喘著氣說：“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在雨中暈倒了!”我似乎被電擊了一般，愣住了。他又對我說：“就是每天給你送茶的那個女孩暈倒了，你愣什么呀?”我這才回過神，瘋一般地竄出教室。雨下得很大，我一下跨五階，從三樓跑下來，初真地倒在雨中。我飛奔過去，呼喚她。她卻不作聲。我扶起她，她只是說她好冷，便倒在我懷里。我顧不得一切抱起她，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醫院，檢查后，只是染了風寒，又淋了雨，所以才會暈過去，沒有什么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我這才放下心中那塊懸著的巨石。

NO．6

緊張的高考過后，回想我與初的相識，我覺得有些感動，因為我的經歷太多太多。一天夜里，流星閃過的瞬間，我和初同時許愿。她問我許了什么愿，我只是一個微笑，說：“明天告訴你。”

深夜，我鼓足勇氣，寫了一封信，告訴她昨天我許下的愿望是想和她永遠在一起，初似乎很激動，臉也紅了些。她告訴我，她昨夜許的愿和我一樣。

No. 7

高考分數下來了，我和初選擇了同于家里有公司，于是都選擇了經濟系。

一天，初的爸突然找到我，原來他發現了我寫給初的情書。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爸生氣。“你放心，我也不反對你和初在一起，只希望你要好好待她，你知道她也是一個孤兒……”說到這兒，初的爸哭了。我不知該怎么安慰，只是沉默。過一會兒，他又說道：“你們明年畢業后，我和你爸商量，把你們的婚事辦了，我把名下的股份也交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好好生活。”

NO．8

大三的暑假，初陪她爸一起出去旅游，由于公司事忙，我就沒去。一天，我看電視新聞，突然播了一件剛發生的事，一輛小汽車和一輛大卡車相撞，無一人幸免。我看了看車牌號，驚呆了。我不敢相信，揉了揉眼，又看了一遍，怎么可能，那輛車正是初家的。我跳起來，沒顧上穿上衣，開車以極限速度趕到停尸處，由于心急，幾次違反交通規則，五六個交警在迫我。我顧不了許多，飛也似地趕到了停尸間，一下子伏在初的尸體上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希望初能活過來，但那已不可能，我突然感到眼前一黑……

NO．9

櫻花凋落季節，我到了初的墓旁，在碑前豎了一枝櫻花，吻了初的照片，又一次流下了那傷痛的淚水。

冷風吹過，沙子迷了我那苦澀的眼睛，望著那遠處的天空，越來越暗，越來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