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為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我高中畢業時父母所在的大型企業還年年內招。我上班那年,不滿十八歲。
我被分到質檢部做內業。接待我的是部門副主任簡同,他的個子很高,五官周正。他的歡迎辭很讓人輕松,他說,歡迎新鮮血液,工作比較辛苦,完成任務后可以喊累,但不許哭鼻子。在場的人都笑了。
很快,我發現他格外關照我,誰讓我的理科成績一塌糊涂呢,應付那么多的數據真有些力不從心,加班加點才勉強能按時完成。從第二周開始,簡同總是會先我一步在辦公室加班,不露痕跡地指導我。他循循善誘,對業務的講解具體而簡明易懂。他只要說一句:別急,慢慢來。我焦躁的情緒就能馬上平復下來。有效的鼓勵甚至提高了我的理解能力,那些數據分析起來真的沒那么艱難了,我對工作開始充滿自信。
我看得出,我的柔弱與不張揚的性格,是簡同喜歡的。漸漸的,我發現無人時他對我的凝視越來越久了。不到半年,我就沉浸在這種欲說還休的境地中不能自拔。
元旦到了,大家都忙著過節。12月31日那天,我被安排和主管內業的姚科長留下值班。可是當我走進辦公室,那個正在擦桌子的人卻是簡同。原來姚科長的老伴突然身體不適,所以臨時換了他。我心里一陣竊喜,忙著和他一起將辦公室打掃干凈。節日里,業務幾乎停滯了,也沒有什么突發事件,一兩個小時都沒有人來。兩個人的空間里充滿了曖昧氣息,反而沒有什么話可說。整個工作區鴉雀無聲,我能聽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當他輕輕抽去我手中胡亂翻看的雜志,我才真實地慌亂起來。他托著我的手,柔和地將我的每根手指都吻了一下。他望著我的眼神深情款款、溫柔纏綿,仿佛在對我訴說,我是他的世界、他的寶貝。我不再慌亂,只剩下期待,雖然并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做什么。我愛他,愛他看我的眼神,為了這樣的眼神,讓我死一千次也愿意。這是我當時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瘋狂而絕望。
他緩緩地將我抱在懷里,像抱著珍寶,生怕碰壞了我。我卻緊緊地摟上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希望能鑲進他的身體。我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不知道究竟抓住了什么,生怕略一松手他就會在我手中幻化成虛無。他將頭抵在我的發中深深吸氣,然后,捧起了我的臉。我閉上雙眼,感受到他的灼熱慢慢地覆蓋下來。吻并不是從唇開始,而是落在額頭上,之后開始緩慢地行走,眉毛,雙眼,鼻尖,耳垂,無一遺漏。濕熱的氣息混雜著淡淡的煙草味,那是我聞過的最醉人的味道。他終于含住了我的雙唇,我的身體開始顫栗。
我的分量不比一個孩子重多少,他抱起我,將我橫放在里間的值班床上,輕輕地插上了門。他的吻并沒有停歇,舒緩地一路而下,厚重的衣物在他手中紛紛四散。我的身體如含苞欲放的玫瑰,沿著他柔如春風的指尖和唇舌,一瓣瓣綻開,直至妖嬈,我甚至聞到了陽光的味道。心的跳動也如琴鍵敲擊,斷續的音符全是歡快的節奏,肌膚在胡茬的磨擦下異常灼熱,寒冷的空間一時間春江水暖。他舉動間的寵愛讓我在他手中如開啟的扇貝,放射出珍珠的光芒,只等待著他的摘取。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故鄉,匍匐進新摘的棉花堆,不能也不想起身,只想這樣沉溺,最好永不再見天日。
他的唇一路下滑,在我的臍間停留了許久,然后掠過小腹。我被自己隱約設想到的畫面震懾住了,我想伸出手,卻又不愿阻止。這完全超出了《生理衛生》所教授的界限,也不符合少女懷春的范疇。可是身心都在舞蹈,我控制不了地期待他繼續,不要停。我的手痙攣地抓住他的肩背,雙眼緊閉,下唇被上齒咬出深深的牙痕。若即若離的輕觸,若有似無的溫度,好似漂浮在空中的云朵,真實而虛幻。
花盛開了,世界消失了。
當我終于睜開雙眼,我小小的身體覆蓋在他的臂彎里,尺長寸短不留一絲痕跡。他的堅硬貼在我的臀下,從他手臂的力量我感覺到他堅忍的難度。而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機會看清他的身體。
我只問了三個字,為什么?他貼在我耳邊喃喃地答非所問,小傻瓜,你還不懂得自己有多美好。
那以后沒有幾日,他就攜妻回沿海祖籍過春節了。這一去,就再沒有回來。三個月后,他的妻子獨自回來辦妥了兩個人調動手續的最后環節。
結婚是在簡同走后的第五年,丈夫是觀念老派的紳士。新婚之夜,我舉止間的笨拙和身下開放的殷紅讓他寵到心疼,而后在床笫間漸入佳境的速度和接受能力又令他欣喜不已。
是簡同,我生命中愛的老師,用他的唇開發了我的性商,讓我在最初的快樂中領悟了生命原始力量的強大,卻又同時保全了我的處女身。他給了我最恰當的教誨,而他的隱忍給我留下了一生幸福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