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約瑟難題之爭

為什么近代科學只在歐洲文明中發展，而未在中國文明中成長？而且為什么在公元前1世紀到公元15世紀期間，中國文明在獲取自然知識并將其應用于人的實際需要方面要比西方文明有效得多？這就是科學史上著名的“李約瑟難題”。

李約瑟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英國倫敦皇家學會會員，著名科學家。他24歲獲劍橋大學哲學博士學位，早年從事生物化學研究，成績斐然，被譽為“化學胚胎學之父”。1937年李約瑟開始學習中文，并且對中國科學技術史產生濃厚興趣，1948年著手撰寫7卷本巨著《中國科學技術史》。他在其未能完成的這部著作中所思考的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溝通東方和西方、中國與歐洲，“李約瑟難題”也正是在此基礎上提出的。

目前，中國學者通常把“李約瑟難題”簡述為：中國古代有杰出的科學成就，何以近代科學崛起于西方而不是中國；中國科學技術在近代落后的原因是什么；近代科學為什么沒有在中國產生等等。按照李約瑟博士的說法，這一難題包括以下一連串問題：中國的科學為什么持續停留在經驗階段，并只有原始型的或中古型的理論？如果事情確實是這樣，那么在科學技術發明的許多重要方面，中國人又怎樣成功地走在那些創造出著名“希臘奇跡”的傳奇式人物的前面，和擁有古代西方世界全部文化財富的阿拉伯人并駕齊驅，并在3世紀到13世紀之間保持一個西方所望塵莫及的科學知識水平？中國在理論和幾何學方法體系方面所存在的弱點，為什么并沒有妨礙各種科學發現和技術涌現？中國的這些發明和發現往往遠遠超過同時代的歐洲，特別是在15世紀之前更是如此。歐洲在16世紀以后就誕生了近代科學，這種科學已被證明是形成近代世界秩序的基本因素之一，而中國文明卻未能在亞洲產生與此相似的近代科學，其阻礙因素是什么？另一方面，又是什么因素使得科學在中國早期社會中比在希臘或歐洲中古社會中更容易得到應用？

李約瑟難題一提出，就吸引了美國、日本、英國、德國、澳大利亞、中國等國家和地區的一大批科學家參與解題。然而幾十年過去了，李氏難題的解答仍未求得共識。

“地理環境決定論”堅持中國在地理上四面為山脈、沙漠及海洋所環抱，形成了一個封閉的體系，因而中國科學因缺乏交流而逐漸退化，導致落后。

“語言決定論”認為近代科學沒有在中國產生，原因在于中國漢字有先天的表達缺陷。

還有學者認為中國文明是因為缺少形式邏輯和科學實驗才沒有產生近代科學。

李約瑟本人則認為，近代科學之所以沒有在中國而是在歐洲產生，其根本原因是由于新興的資本主義社會制度首先在歐洲興起的結果。

中國學者張秉倫、桂質亮等人對李約瑟難題本身提出了質問，又為難題增添了一層“難色”。他們認為，“近代科學”本來就是指近代以來產生于西方的各種科學理論的統稱。這樣一來，再問產生于西方的科學為什么產生于西方而不在東方，便成為同義反復。李氏難題的本義似乎是要問“為什么某乙的兒子不如某甲的兒子聰明？”可卻錯誤地表達成了“為什么某甲的兒子不是某乙生的？”這樣的形式，從而導致了語義上的邏輯矛盾。

李約瑟難題關于近代中國沒有產生出西方式的自然科學的原因的探討，并非首創。1922年，中國著名學者馮友蘭先生就發表過《為什么中國沒有科學——對中國哲學的歷史和影響的解釋》一文，這表明李氏難題所探討的問題早在20世紀初就引起了中國學術界的關注。如今，近一個世紀過去了，問號依然高懸，難題依然無解。李約瑟難題是否可以在21世紀求得最終解答，人們將拭目以待。

【責任編輯】蒲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