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８８

有樹影搖過月光硬如巖壁風都是人的氣息

蛙聲擠出河石人從此不目眼淚河在前行

我們走過的路徑狀如提琴顫音路修飾著奢望

田野風長著陽光我們踐踏過太陽的麥穗

樹林如篩泄出安謐的狂飆翅膀沉淪

牧鞭過早地放逐牛群草坡落滿憂郁的眼睛

季節的綠物化作夢中的鵲聲由進而遠及至全蒙

大片大片雨聲滾過心空的寂落淋濕迷蒙田垅

街燈從積水潭升起又被陌生的鞋踩破

藍藍傘蓋被流言當蘑菇采摘回望中腳印依舊

《歡樂頌》與蘋果的情節被人遺忘棄在小城客棧

苦艾長在五月不再作夢的五月

怎會等你綻放的可能

矚望中你不復有明目黑發亦被人剪過落滿異域

孤獨的發絲連成一片柳林

無人跡無雀聲無你的歸魂

夜路中不見星空與大地

只跟著那雙眼睛穿越高鎮

憩息時發現借閱的《圣經》與《理想國》

丟失歸路不再有導引

哭聲突從眼睛湖噴涌暴虐著飄搖的方舟是我

年齡的草地長出棘林低垂的人生破如夜空

墳地洞簫滾蕩著山澗的嗚咽浪濤擊碑如穿巒峰

迷蒙夜雨紛亂如愁沙地不再記憶濕濕步音

悲風走過留下空寂小巷落葉倩倩背影蕩然無存

館子依然主人如舊客桌不復貞潔面孔更疊

埋首拂掃心中小徑直到連接那塊遙遠的雪地

被追蹤的純情凝落為雨勾勒出高原猙獰

眼淚的甬道上有兩只黑蛇穿行急電追風

沿街紙錢明滅中燒裂那清明之夜破出鬼道

火舌無聲地展露著思念血紅的韻律

滿地火星飄浮了一層一層細哭的音符

悲音連海你殘破的帆船卻顫動在這非人時節

掘泉之鍬在你破碎的縫隙引出一眼血井

當人們都該流淚的時候你卻滲出這棄血

紅色詛咒貼滿善于掩飾的季節恥柱不遇

綠草的表白落雪的裝潢是智慧與藝術的熟果

鞭子雖舞然無及熱夏的公狗隆冬的叫驢

一任去覆蓋骯臟蕭壑下流溝渠卑鄙糞土

黃風滿天溢地春與秋無奈這指縫下的裸露

錯過成熟的季節誰吹奏童話信風你在天問

青青澀果搖曳在蕭瑟風中流逝的

都是淚的雨季

踐踏下不必呻吟為臨摹世間千種蹄痕

延伸在高山與谷底做瘠地與沃野的無數路徑

羞辱中不必臉紅為標簽天地萬種丑態

懸掛在晝空與夜穹做文飾與放浪的一只眼睛

你是驟風中的天空嘯號中裂作無限破云

你是峭崖上的溪流夢幻中斷作無盡碎骨

邀集海岸嶙峋的銳石撞入你涌動的肌膚

呼喚刑場沉悶的子彈穿透你高出的頭顱

灰燼里藏不下火種踏入風雨的都是燃燒

智慧盡頭有生命破土霹靂的扶犁下獨存蘇醒

船造給大海港灣無船劍鍛于戰場鞘中無劍

非搏虎豹不出英雄無死亡之淘汰不產良種

亭亭綠物用鮮花書寫它芬芳的追求

亦以怕光的黑手貪婪地攫取著糞土的惡臭

安謐產房爬滿了啼哭的青藤

編織的是一只又一只無奈的花籃

不再積聚憂忿的烏云仇狠的雷電

只有垂暮者的天空能盛滿陽光的瓊液

當菩提樹綠蔭如蓋蘋果葉蓬勃扶疏之時

大海用沉靜埋藏了江河的奔忙鼓噪

拂去多少激情的灰塵

不再傾聽年少者的夢囈

端坐于高高圣壇合掌者省略的是

膚淺的笑紋

十字架上每一顆淌血的鐵釘

都是一次對背叛者的寬容

無論立在地獄還是坐在天堂面孔一樣安詳

丈量過快樂的地域亦展翅于苦難的天空

非于苦澀的海洋里擺動著尾鰭終其一生

不足以人生的窺破者自居

不能以徹悟家誆騙世人

你的思想漫過大海你的靈光充塞天庭

為何你還在沿街乞行

海的深處隱不去你心靈的躍動

用江河的脈管繪就你的天際風云

奴隸與主人終究誰是富翁？

開端與終結會在祭祀的時刻重疊

一生的歲月丈量一次生命的輪轉

你呈獻祭品卻苦苦尋覓圣壇至今

路途在乞問下變得愈加遙遠傳聞飄行

語言的供桌積滿了施舍者黑色的憐憫

太陽死去星斗才壯觀燦爛它們頌贊暗夜

經年累月乾坤中積淀大合唱綿延成山

天地橫亙著山勢的權柄高踞看藍色至尊

你獨行在山間依人小鳥擇木而棲

在別人的巢窠呢喃

你連真誠最后的一枚銅板捧出朋友

還是紛紛走散

山脈奔涌浪潮拍擊孤獨的桅桿不見海岸

陸續孳生的宮殿龍床是

不斷出版的厚厚史典

河負著漠野人焦渴的波瀾濤聲

如號角聲連八野

舢舨叛逃在河岸萌生為樹復又為舢舨

纖道上不息的歌聲牽著河源上那片森林

斜坡上長滿了白色期冀積雪化作雷雨布空

山頂上寂滅升空霧靄露迷蒙

飄游浮走如幽靈

人生佝僂絕壁上展一顆存活的傘骨

描述生存

雨的天空雪的天空風的天空傘骨下的天空

山地無巨杉之壤只有虬曲弱松倚壁攀升

雪崩撕碎沉默從怯懦的鎖孔出逃

山的墳冢依然在貧困的寧宓中駐守

雪豹踏行荒漠四野斷裂大峽入山

綠樹朽落為草結廬在嶺鐘聲沖虹

有霹靂點燃神燈一盞焰升騰海面

每一褶漪痕都有一顆紅色礁石浮沉

風如謠傳頻繁地吮吸著那溢血的燈眼

羽翼似旗卷起黑色頂巔圣火在燃

嚎叫吶喊自山谷奔涌如光行電穿

大地突起旋風走過的都是無塔的荒原

半空中蹄音急過如河花海搖動如潮似波

風吹響沉寂的門扇光

永遠燃燒著黑暗天有縫隙

有碎光由落雨的天穹墜下大地

充盈咆嘯之聲

你伐樹為船你破峰為壁你懷風為吐納

莫睬手中之仗顱頂之霜睛中之血

你立起必迎風招展你臥下必予攀援

跨過那河必有河涉過那江必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