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戀（外一首）

鄉戀 是幾匹大山

是山腳下幾間低矮的房子

房子周圍 有幾條潺潺流淌的小溪

在我很小的時候

我的根就繞在了

這些房子和小溪的周圍

多年以后

穿過曲曲彎彎的小徑

我來到了一座城市里

改不了鄉音丟不下鄉戀

女友嫌我土氣

還說我的長相太農村

而我的鄉音始終藏在稻香里

我的雙腳因此而根須四綻

常常感到足下有人在施肥鋤草

動作細膩而親切

在我的詩箋上

一入秋就金黃一片

低垂著那么多飽滿的穗子

散發出幽遠馥郁的清香

鄉戀是一粒來自故土的種子

永遠播種在我心田的土壤里

伴著我走遍海角天涯

■沿河一帶

是誰在水中濯腳星光寂寥

月明如水是誰將一束秀發

晾在河畔的柳樹上

讓一河的清水薄如蟬翼

在靜悄悄的風中

漾開一綹綹暖暖的笑紋

踏歌而來 踏月輝片片輕手輕腳

這些婦人結實而又豐腴

忙亂中她們放下手中的農具

姿勢端莊歸來如魚

那些飽滿的充滿野性的

潔白健康的雙乳

在胸前顫動不羈

喂養貧窮與富裕

村莊古樸沿河一帶在水一方

順流泛舟打情罵俏風流韻事

全都在這個月朦朧的晚上

洗凈洗白洗出本色

三兩滴鳥叫四五點蟲鳴

全都被竹叢里的斑鳩

一翅馱向遠處

這些婦人

河的女兒 水的母親 喜怒無常 溫柔多情

活在悲喜中 死在笑聲里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知憂知愁 善解人意

匍伏于天時 地利與人和

抗爭于苦樂 興衰與榮辱

一生一世 歷盡風霜

抵過雨雪

這些實實在在的女人

這些有血有肉的女人

寵辱不驚 苦盡甘來

把一雙雙粗糙而又細膩的腳

盡情地浸泡在河水中

洗凈洗白 洗出本色

此時 誰駕舟而來

只胡亂地吼了幾聲

漂在水中的笑聲 即刻靜若止水

一切復歸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