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是祝相寬發(fā)表在《北京文學》2005年第8期上組詩中的一首。堪稱過目難忘,一下子記住了祝相寬這個名字。全詩三節(jié),20行,全是用“口語”來寫的。并且每節(jié)前四句都有一個跟“我說些x x x x的話”,充分地運用了民歌中的、傳統(tǒng)詩中的“重復”來表達。語言特色是明顯的。我稱這叫“口語的外衣”。再就是這首詩的構架也相當嚴密,三節(jié)形式字數完全一樣多,框架完全一樣整齊,這就是我所稱的“學院的骨架”。一首詩有學院的骨架,有口語的外衣,就是一首完美的詩歌,就大的方向來說,我認為這就是中國詩歌發(fā)展的一種走向。
由《說話》我又想到了余光中的很多詩,如名篇《鄉(xiāng)愁》《民歌》等都是學院的骨架,口語的外衣。最讓我忘不了的是他的《水草拔河》。它第一節(jié):“如果時間是一條長河/晝夜是漣漪,歲月是洪波/滔滔的水聲里/是誰啊,隱隱在上游叫我/是誰,明知我不能倒游/日日,夜夜/卻叫我回家去。”第二、三節(jié)中,形式同前一節(jié)一樣,中間只是把“上游”換成“中游”、“下游”,把“倒游”換成“停留”、“拒絕”,把“回家”換成“上岸”、“追過”;充分地發(fā)揚了民歌中的重復特色,直到最后一節(jié)點明主題,“只有我,企圖有一根水草/從上游到下游/從源頭到海口/與茫茫的逝水啊拔河”。詩人用形象的水草拔河來表達他的觀點:人類,其實是在與歷史拔河,與時間拔河,與生活拔河,與死亡拔河,與命運拔河!這么大的主題,余光中卻用口語表達得淋漓盡致,痛快酣暢!
縱觀中國詩壇,有人堅持要走“口語”寫作的道路,有人堅持“學院”寫作的道路,“口語”寫作也罷,“學院”寫作也罷,反正有一條,如果“口語”變成“口水”或者“學院”變成“血栓”,則毫無前途、道路可言了。這就是為什么我非常贊同青年詩人江非的觀點:讓“學院”的骨架穿上“口語”的外衣!
說白了,讓“學院”的骨架穿上“口語”的外衣,就是我們多年來追求的一首詩,要有精美的構思和完美的形式。再回過頭來,好好品評祝相寬的《說話》,余光中的《水草拔河》,真有一種“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喜悅之感。雖然這之前我不知道祝相寬的名字,也不認識他,可是讀了這首詩,立馬就把我們拉近了,我們的心靈溝通了。當我讀到這首詩的每一節(jié)后面之時,都擊節(jié)贊嘆一次——“只是遇見狗呀屎呀——我不想說半句話”、“只是在官呀僚呀面前——我怎么就不敢說話”、“只是在父親母親身邊——我怎么也說不出話”。除了這首《說話》之外,其他幾首也有可圈可點之處,《想起葵花》《牽狗的女人》引起了我很多聯想!我讀詩不管是名人寫的還是名不見經傳的人寫的,只要是能激起我創(chuàng)作欲望的,能給我?guī)砭裼鋹偟模苷f出我想說而未說出來的話語的詩,我都認為是好詩。
由《說話》到《水草拔河》,我還想到另外一個話題,這也是關系到中國新詩發(fā)展的一種走向問題,那就是關于新格律詩的創(chuàng)作。目前劉章在《中華詩詞》上開設了一專欄——格律體新詩,引起了詩壇的關注,我是極力贊成和支持這一行動的,我甚至建議《中華詩詞》能將這個欄目再擴大兩個頁碼。說不定這種格律體新詩會成為一種定式,在中國新詩發(fā)展史上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起碼這是一種有益的探索。這也是對聞一多、何其芳所提倡的新格律詩的一種發(fā)展和延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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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