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文化心理的詩意傳達

地處青藏高原的青海，因特殊的自然環境和獨特的少數民族文化而充滿了神奇誘惑。幾千年來，皚皚白雪、巍巍昆侖都在演繹著一個個美麗而又神奇的故事。位于青海省北部的海北州因為美麗的祁連雪山而遠近聞名，祁連山下的仙米峽谷則更是以蔥蘢林木和奇珍異禽構成了美麗如畫的風景區。在這片林區里生活著蒙古族、藏族、漢族、回族、土族等多個民族，正是這個多民族聚居的文化背景滋養了出生在這里的察森敖拉，使他這個血脈里流淌著蒙古族血液的作家，在創作中融入對各民族人民深厚的感情。尤其是以廣闊的草原生活為背景、以各民族豐富的文化為內蘊、以現實的歷史變遷為內容的小說創作，更體現了他對草原生活的深切體悟和對草原牧民的深切關懷。

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創作至今，察森敖拉一直關注著養育他的這片土地，雖然這里是草原的深處，是大漠的盡頭，但在這雪山的皺褶里，在這長江、黃河源頭的小溪邊，有著許許多多的故事，而這些不同文化碰撞而成的奇人逸事更使這片遠離繁華、遠離城市的高原荒地充滿了神秘與神奇，由此也使這有著奇花異草、各種野禽的峽谷之地成為了一片神奇的土地。因著它的神奇，草原上有了許多美麗傳說，也因著它的神奇，這片土地充滿了神秘誘惑。正是在這種誘惑之下，從這里走出去的作家察森敖拉無法將這里的一切拋開，也無法將這片土地給予他的一切靈氣拋開。從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他的一切都與這片土地緊緊相連，他無法將自己的生活與之分開。于是，在將這片土地的神奇與美麗都盡收筆底的同時，他也對這片土地上牧人們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進行了深刻審視，從而以另一個角度凸現了現代文明對這片神奇土地的沖擊。

一

深受多民族文化熏陶的察森敖拉，在大量的創作中除以本民族生活為創作背景，呈現出鮮明的地方色彩和濃郁的民族特色外，也展現了其他民族豐富的文化內蘊。在他的筆端，我們不僅能感受到蒙古族的豁達，同時也能感受到回族的虔誠、藏族的豪放、土族的樸實。但不管他以何種文化為創作背景，作為對草原生活有過深切體驗的親歷者來說，他不但關注牧民們的生活狀態和思想變化，而且對他們的生存環境關注和思考。他在描繪廣袤的青藏高原上的一角時，生動描繪了當地的美麗風景、牧民的生活習俗，同時也毫不避諱地展現了這片土地的貧瘠與百姓的苦難。因此，在他的筆端，我們感受更深的是一種深切的人文關懷。

早先的牧民們常年待在草原，他們以為只要看好自家牲口、養好自家牲口再順帶著打點野味就行了，既讓牲口飽了口，也讓自己過了嘴癮。但當大批的外來者踏入這片土地，尋找他們的需要時，牧民們簡單的養家糊口的觀念就發生了變化。他們不再滿足原來的生活方式，他們希望能有更多的錢來購置一些外面人擁有的東西，以此來展現他們與草原外的人并無多大差異的生活。但來的人在給當地牧民帶來金錢的同時，也帶走了許多只有這片土地擁有的東西。外來者越多，林子里的野物就越少；牧民們家里添置的現代化的東西越多，草地上好聽的聲音就越少。這些變化使一些牧民充滿了欣喜，但同時也使一些牧民隱隱感覺到了不安。而出生在草原的察森敖拉對草原的一系列變化有著清醒的認識，當他以親歷者和見證者的姿態敏銳地感覺到了現代文明給這片土地帶來的沖擊時，他的作品就自然而然地帶上了一種憂患意識。

中短篇小說集《博音河喲，水晶晶花》中的《放生》就是作家有感于悄悄發生變化的草原而創作的一篇短篇小說。離開家鄉多年的作者回到家鄉時不僅找不到當年那片草木稠密的樹林，而且也找不到在他童年時經常見到的那些與人友好的動物，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干地和數截干枯的木樁。小時候的美景與眼前的景象形成強烈的反差時，作家的內心感覺了從未有過的刺痛。于是就有了《放生》，有了山區老獵人要翻幾架山去尋林捕獵的故事，有了老獵人尋獵過程中的思想斗爭和心靈煎熬，有了最后的放生。這個故事雖然簡短，但卻極富內蘊，尤其是在上世紀80年代初，人們剛剛沐浴改革春風的初期，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些新鮮東西上的時候，察森敖拉能感覺到破壞生態給草原帶來的危害，并且將它以文學的形式表現出來時，他的確是將自己完全融入了草原。他不僅有遠見而且有著強烈的憂患意識。這種意識一旦生成，就會越來越強烈，因此，在此后的創作中，即使不以保護為主題，在整個小說創作的過程中他還是或明或暗地表現了對草原現狀的擔憂，也處處流露出了保護生態的意識。《鴿群》、《耶利特》、《雪埋草原路》等中短篇小說都受到了這種意識的強烈感染。相隔近20年后，他創作長篇小說《天敵》時同樣也將這種關懷帶進了作品。主人公與收養的狼之間的情感，以及狼作為草原的天敵對草原的侵害等復雜的矛盾，都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人類在現代所要有的一種生活態度。狼與人到底能否和平相處這既是作家的思考，同時也是作家留給讀者的回味。

作為人類最美好的情感，愛情往往是人們不懈追求的目標。但在特殊的文化背景下，愛情又往往以悲劇為結局的。察森敖拉在深切體味草原牧民的心理激蕩與情感變化后創作了《博音河喲，水晶晶花》《扎手的刺梅》《雪青色的小花》《苦吻》等幾個愛情題材的中短篇小說，其中1986年出版的《博音河喲，水晶晶花》獲青海省政府獎。作為中篇力作，《博音河喲，水晶晶花》不僅僅停留在活佛江嘉帕與青梅竹馬的戀人奧仁索的愛情悲劇的描述上，而是在特殊文化的背景上夾雜了對人性的叩問與靈魂的拷問，使故事在濃郁的悲劇氛圍中有著很強的感染力。活佛作為宗教領袖，受到嚴格的戒律約束，但人類美好的情感一旦生成，作為人性中最不可泯滅的自然情感是無法扼殺的，因此，江嘉帕與奧仁索的愛情在注定是個悲劇的同時也演繹著一段美麗，雖然它在神與人的雙重矛盾中以一個生命的結束為代價，但正是這段凄美愛情的展示使讀者對少數民族文化有了更深了解的同時也對主人公充滿了同情與理解。而將這種痛苦予以揭示的察森敖拉，也正是借此展露了自己最深切的體會與最深沉的關懷，進而在江嘉帕的靈魂復蘇中層示了一個民族、一個時代的理智和道義的復蘇。

作為中篇小說集《流放地》中的力作，《鴿群》更是將這片貧瘠土地上的風土人情與人們的心靈世界展現得淋漓盡致，從而使讀者藉此走進了曾經是望而卻步的神秘高地。這是一個發生在特殊年代的故事，是作家在特殊環境下肩負特別任務而以下鄉干部身份走人常年在大山陰影下的沙楞溝村的一段故事。沙楞溝村是南山根一年四季幾乎見不到太陽的眾多村子里的一個。初春季節，當河北岸飛揚的塵土里閃動著犁鏵和鐵锨的白光時，南山根里的土地不但凍得硬梆梆的，而且上面星星點點覆蓋著雪。就是這樣一塊貧瘠的土地，遠離城市的高原流放地，照樣一代代養育了這里眾多的百姓。而這種先天環境的惡劣，使初到此地的人都對它有著一種深深的敬畏，敬的是，即使是基本生存條件相當差的情況下，這方人依舊用他們的勤勞、樸實和敦厚創造著屬于他們的幸福；畏的是，在這個吃不慣、住不慣又曬不著太陽的地方究竟能以什么作為生活的樂趣?除了種莊稼安分守己地過日子以外，沙楞溝的村民們沒有想過走出南山根，他們徜徉在這片貧脊土地上蕩起的幽遠哀怨的“花兒”聲中，在一天天重復單調的日子里尋找著屬于自己的樂趣，難得酒醉，更難得醉后放懷，而這，都讓走進沙楞溝的過客“查工作”充滿了感動。在與他們相處的日子里，他了解了他們的貧窮，了解了他們的善良與純樸，同時也懂得了他們在這里的念想，明白了他們面對貧脊的沉默。這些不同性格、不同經歷的各色人物在沙楞溝這塊沉寂大地上掀起的一層層波浪，使陰寒的沙楞溝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日子里有了一絲顫動。因此，這些善良樸實的人物在這里不管以落難者還是固守者的姿態出現，他們都構成了作家筆下真實還原的生存狀態。而也正是通過對這些人物的細膩刻畫和故事的深情敘述，察森敖拉將自己對這片土地的最熾熱的情感做了最深情的表達。在冷靜而又真實地層露他們的情感世界和生存狀態、乃至落后甚至愚昧時，他沒有一絲的鄙夷與逃離，相反地，更多的是一種悲天憫人的人文關懷。

作家察森敖拉在特殊的生活環境中的感受和審美經歷，用他慣有的表達方式，既簡樸、凝重而又深沉冷靜地敘述時，多了一層關懷與感動。因此讀者在憂傷與疼痛中感受到的是豪放豁達的民族性格和真誠深切的人文關愛，而非純粹的切膚之痛。有了對草原生活真切的了解和對草原人民深切的關懷，察森敖拉看牧民們時，有著更多的親近與自然。在那片土地上，人的生命與自然的生命是那樣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人與狼、人與樹、人與羊、人與草，等等的關系都是一種心靈相通的依存關系，沒有對抗、沒有敵視。這一切，都已成為走出草原的察森敖拉的牽絆，同時也是他一生不能舍棄也無法舍棄的財富。

二

察森敖拉早期的小說創作以兒童題材見長，故事也比較簡單，但小說內涵卻比較豐富。大多通過兒童的視角來敘述整個故事，在一股新鮮的、有活力的動感氣息中展現草原牧民在社會發生重大變革時的情感變化。他選擇最富表現力的孩子，這使小說具有了別樣的審美視角，也使小說在雋永樸實中意蘊深長了許多。

1998年結集出版，并榮獲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的《祁連游牧仔》中收集的5個故事就全都是兒童題材的作品。《無詞的搖籃曲》《放生》《遠方的小客》《牧場有群機靈鬼》《尕田管》等都以孩子的視角從不同的側面反映了草原與他們生息相連的情景。生活在草原上的人都知道，牲畜與牧民之間深厚的感情是在各種患難中建立起來的，這種感情一旦生成，它就像人與人之間建立的情感一樣不容動搖與破壞。尤其是在單純的孩子們眼里，它純粹是一種情感，不夾雜任何其它的東西，即使是一頭在外人眼里看來又老又沒用的老乳牛，小女孩巴達瑪也決不允許對它有半點傷害(《無詞的搖籃曲》)，然而當父親不顧孩子的情感將自己認為已經無用的老牛宰殺后，孩子的心靈卻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它包括大人的欺騙、包括對自己情感的不尊重、還包括一個父親無愛的靈魂。因為這頭乳牛的存在，才有了她這個沒娘孩子的繼續成長，而父親竟然只看到了乳牛的現在卻完全忘記了乳牛的過去，也許父親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舉動對孩子的傷害會有那么大，但父親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這種情感的失落通過孩子的視角表現更具感染力和震撼力，從而使短小的篇幅在一種情感的共通中有了共鳴。

夢想早日成為獵手的兒子跟著父親上山狩獵(《放生》)，卻目睹父親將所有的捕獸器收起并扔進了山澗，興致勃勃的孩子在對父親的舉動感到氣憤與疑惑的同時，在父親將家養的鹿羔、小香子、馬雞全放了之后，他在父親對昔日情景的懷念中感受到了父親強烈而又深沉的愛，一種對充滿靈性的動物的愛和對大自然的愛，正是這種愛，在悄然阻擋著腳下的樹林退化的腳步，阻擋著干癟、枯萎的山包向牧民們步步逼近。放歸中的和善與放歸后的平靜也深深感染著目睹這一切的孩子。《遠方的小客》《牧場有群機靈鬼》《尕田管》也都是以孩童的視角展現草原的美麗與神奇，并著力描繪了生在草原長在草原的孩子與草原、與動物之間的深情厚意。在孩子們天真無邪、充滿稚趣的生活里，綠茵茵的草原、斑斕的小花、充滿靈性的動物都與他們心靈相通，他們之間沒有對抗、沒有敵視。而一旦融入大人的世界，他們就要承受一些他們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他們要在一種疑惑與不解中認同大人的舉動，因此他們寧可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只有童話能夠帶給他們的快樂。而事實上，這種童話在草原生活中是一種現實的存在。母山雞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引開獵人，佯裝受傷，撲騰翅膀，在草棵里一次次跌倒爬起，把獵人引到很遠的地方，而自己最終倒在獵人的槍口下；母羊為了追上叼走小羊的禿鷲，不顧一切跳進湍急的河流，被接二連三的浪頭吞沒，而浪尖上傳出的凄慘叫聲響徹整個草原……

因此，以孩子的視角為落足點反映社會生活時，小說就在一種清新靈動中更富意蘊。除這集專以孩子為主角的小說外，察森敖拉在其它的一些創作中也選擇了兒童的視角，例如長篇小說《天敵》《牧場的成人禮》。這種兒童視角的選擇不單單是一種清純的展露，更多的是一種清澈目光下不同于成人世界的厚重的表白，通過孩童的視角和心理夾雜成人的思想變化，使整個小說在樸素自然中更富意蘊，也更具感染力。

一部成功的小說必定會有成功的人物塑造。在察森敖拉一系列的創作中我們也看到了一個個令人難忘的角色。他筆下的人物大多是生活在城市之外、常年在草原活動的一些小人物，這些小人物，他們的生存狀態也許在一些人看來是無足輕重的，但作為對這片土地有著深厚感情的作家來說，這些小人物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都與他的生命緊緊相連。盡管在這塊高地上，生活的艱辛使他們更多地演繹了他們頗具悲劇色彩的故事，但他們在龜裂的土地和荒山禿嶺、在高寒缺氧干旱少水、在令人難以喘息的風雪沙暴面前永遠不曾想過逃離的堅守震撼著每一個有良知的人的心靈。因著他們的固守，蒼茫高地有了生命的氣息，也正是因著他們的這種默默堅守，高原的荒蠻中才有了時時顯現的活力與生機。

長篇小說《天敵》中小主人公超塵的天真與執著，獵人達爾吉的沉穩與矛盾；《博音河喲，水晶晶花》中江嘉帕神人雙重角色的矛盾與復雜的心理斗爭，奧仁索的癡情與決絕；《鴿群》中馬爾的心直口快與不乏幽默，老半的神秘與善良；《你也是蒙古人》中蒙根花的豪爽與激情，哈斯洛的害羞與內斂；還有《圣湖孽島》中師徒三人對人對狼的一視同仁與坦然心境；《黑金子》中加布面對麻木淘金人的愧疚等等，活躍在他小說中的人物都是實實在在生活著的最為普通的人，但察森敖拉往往就是通過這些普通人、從凡人小事中揭示生活的某些本質與人性的本真，在個性的刻畫中層現人性的美。生活是現實的，它不一定美麗，但卻永遠真實。作家用溫情的目光將各色人物的沖突與故事的戲劇性展現出來時，在矛盾的主題中顯現出的就是一種隱遁的憂傷與無形的關懷，而這種情感伴隨著作家自己的參與和融入，加上各色人物的最真實狀態的還原時，則有了格外的親和力和渲染力。

察森敖拉在刻畫這些個性鮮明的人物時，巧妙地設計了故事情節。例如《天敵》中誤將白狼當做不同尋常的獵狗收養，而當主人公與其建立深厚感情以后卻被人殘酷地將其認定為狼；《鴿群》中開始要積極捉奸的村支書最后卻被人狼狽捉奸；《奶汁》中烏金加布被善良的夏家阿奶搭救，他卻想以錢財還情，結果被小木蘭措純潔的心靈拯救了靈魂。這些既富有戲劇性變化又有矛盾沖突的故事使人物的個性發展在一種順理成章中自然形成，從而使作家不動聲色娓娓道來的故事更富意蘊。巧妙的情節設計是整個小說引人入勝的關鍵，同時也是形成整個故事跌宕起伏的重要環節。《鴿群》中出人意料和富有戲劇性變化的故事情節將整個故事推向了高潮，《天敵》中同樣突變的戲劇高潮和耐人尋味的結局也使整個小說具有了強烈的磁性，從而使小說更富張力。

在小說語言風格和敘事氣韻格調上，察森敖拉慣用地道的本土話語。大量方言俚語和俗語諺語與人物身份、背景的整合，不僅顯現了作家嫻熟的語言駕馭能力，而且使人物形象具有了較強的說服力和感染力。例如《鴿群》中“窮人家的炕，翻里翻面燙”、“指望貓念經，指望屁吹燈”、“核桃骨頭要砸著吃”、“毛線偏在細處斷”、“一個羊羔嘴底下有一把草”等這些俗語將斯文而又難懂的道理用他們自己的話語、用他們最普通而又最熟悉的事物表達出來時，既淺顯易懂，又有濃厚的當地文化韻味，貼切的語言和人物當時心態的完全吻合更使讀者也融入了那個原味的村莊。這些話有的聽起來有些粗俗，但正是這種大膽而又極為恰當的民間方言的獨特運用，確切描述出了那一情那一景的原貌，使作家在一種原態的氛圍下很快接納了這片貧脊的土地，并且也讓讀者在這種質樸本真中感受了沙楞溝的蘊含。

作為西部最有影響力的民歌，令人心動神搖，極具本土意味的“花兒”也成為察森敖拉創作時不可或缺的道具之一。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鴿群》中幾次“花兒”的出現：“多人的伙里我孽障，我離了個家的地方”；“雪花飄到沙楞溝，霜打了青稞的穗穗；為了生計著走西口，撇不下心上的妹妹”；“西風古道上風沙大，窮哥哥牽的是瘦馬，面朝天邊心想家，清眼淚把腔(kang)子泡塌”……這些花兒的歌詞不但應時應景，而且樸素直白，正是當地百姓多年生活中隨手拈來的。花兒是他們解愁的工具，也是他們醒酒的工具，更是他們表達真情實感的工具，當他們把手放在腮邊，煞有介事地唱花兒時，歌聲流露出的不僅僅是他們生活中的悲喜，還有更多對未來的祈盼。正是這種不同調子的哀怨與曠遠，高亢與悲凄在沒有重復的歌詞里的完美演繹，使一曲曲優美動聽的花兒就如他們一件件心事的訴說，既讓人動情又讓人產生無限遐思，進而使聽者對這塊土地也充滿了情意，盡管他們貧窮，但他們坦蕩真實。也就是這種真實，使融入他們中的“查工作”有了對他們最深刻的認識。

成功的人物塑造，巧妙的情節設計和獨有韻味的本土語言，使察森敖拉的小說創作無論篇幅長短，都以它高潮迭起的故事情節和豐富的意蘊表達，展現了作家自己對生命體驗的把握與傳達。在通過表現特有民俗、示其蘊藏的同時，再現了他們特有的生命意識與文化特質，在別樣的靈性中表現了人性和人情的樸實美。

綜觀察森敖拉的小說創作，深切的人文關懷、獨特的兒童視角、成功的人物塑造、巧妙的情節設計、獨有韻味的本土語言構成了他整個創作的特點，這些特點使他的小說，不管是80年代的創作還是90年代的創作乃至21世紀初的創作都沒有形成與時代的脫節，因為最深切的關懷與最真實的表達在任何時候都是一部作品能獲得讀者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