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惹官司：信交往，還是性騷擾

０６年２月7日下午，重慶市巴南區(qū)人民法院，坐著數(shù)十位旁聽群眾的法庭出人意料地安靜。審判長鄭明潔宣布：“駁回原告小雯的訴訟請求！”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的女教師狀告校長性騷擾案一審終結。據(jù)法律界人士稱，此案為立法禁止性騷擾以來的全國第一案。

互發(fā)短信三四年 一朝翻臉公堂見

1997年，32歲的古玉文被提拔為重慶市巴南區(qū)南湖中心小學校長。1998年9月，18歲的小雯調到小學下屬幼兒園任教。在前兩年，他們之間沒有說上十句話，見面只是點點頭而已。

2001年3月的一天，由于幼兒園內部有些矛盾，古玉文等校領導前去協(xié)調。事后，學校請幼兒園老師吃飯，青春靚麗的小雯給古玉文留下了良好印象。然而由于和幼兒園工作聯(lián)系不多，古玉文此后漸漸淡忘了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

5月中旬，古玉文突然收到小雯發(fā)來的短信，大意是向他問好，并請多關照。古玉文沒有回復，不是端校長架子，而是他根本不會發(fā)短信——那年頭互發(fā)短信還不多見。后來，小雯又給他發(fā)過兩條短信。古玉文學會了發(fā)短信的方法，出于禮貌，他給小雯回復了一條。

之后，他們的短信往來越來越頻繁，短信內容多為問候，偶爾也有幾條插科打諢的段子。古玉文沒料到，這些看來“很正?！钡亩绦牛屗趲啄旰舐闊┎粩唷?/p>

去年7月中旬，小雯突然到區(qū)教委反映古玉文對其性騷擾。“報復！”這是古玉文得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據(jù)了解，小雯在區(qū)花溪鎮(zhèn)開辦了私人幼兒園，一直想調到那邊去。因為調動沒成功，她便懷疑是古玉文從中作梗。古玉文認為，自己在調動中起不了多大作用。經(jīng)過調查，教委得出古玉文沒有對小雯性騷擾，只是向其發(fā)過“和校長職務不相稱的信息”的結論。

去年8月8日，小雯以人格尊嚴權糾紛為由，把古玉文推上被告席。小雯說，從2001年開始，古玉文就對其進行騷擾，既有言語和行為，也有淫穢短信。小雯提交了古玉文從去年5月3日至6月20日發(fā)來的19條短信。其中有“好想陪吃陪睡呀”、“我需要你”等內容。小雯稱自己患上嚴重的神經(jīng)衰弱癥并影響了夫妻感情，請求法院判令古玉文向其道歉并賠償精神損害賠償金1萬元。就在審理期間，小雯丈夫已向區(qū)法院提起離婚訴訟。

由于“禁止對婦女進行性騷擾”此前剛剛被納入修改中的《婦女權益保護法》，這起被稱為國內“性騷擾進入立法以來的第一案”，引起廣泛關注。不管結果如何，古玉文的人生軌跡由此發(fā)生改變——去年8月，他被調到當?shù)亟剔k，削職為“民”。

80條信息洗清白 一審認定未騷擾

去年11月18日，區(qū)法院依法不公開審理此案。法庭上，雙方都拋出了“撒手锏”。小雯的“撒手锏”是一份根據(jù)19條短信形成的專家意見書。這份有北大法學院教授、中國法學會婚姻家庭法學研究會名譽會長楊大文、中華女子學院副院長李明舜等8名專家簽名的意見書認為，綜合短信內容看，古玉文的行為符合性騷擾的基本特征，是一起典型的性騷擾案。

古玉文則申請區(qū)法院向聯(lián)通巴南分公司提取80余條短信息。它們是小雯在去年6月1日至6月21日期間發(fā)給他的，其中部分和小雯所說的19條“淫穢信息”點對點對應。比如古玉文當初發(fā)“我需要你”信息后，小雯很快就回“老兄呀，我哪次寫申請不就形式上過一下而已，下期你還會在你辦公室對面瞧見我的，哈哈哈”、“你的需要讓我很滿足”兩條信息。在法院調取的80余條短信中，小雯稱古玉文為“老兄”，古玉文則稱小雯為“小蚊子”。 “性騷擾的顯著特征是以不受歡迎的與性有關的言語、信息、行為、環(huán)境等方式侵犯他人的人格權?！惫庞裎牡拇砺蓭熉欖o認為，綜合互發(fā)的短信看，面對古玉文的“騷擾”，小雯非但沒有不快和反感，反而比較愉悅，“因此不構成性騷擾”。小雯的代理人則辯稱那80余條短信的來源不合法：“根據(jù)《電信條例》的規(guī)定，法院無權對電信內容進行檢查?！?/p>

今年2月7日，巴南區(qū)人民法院公開宣判此案。和上次開庭時記者云集的壯觀場面相比，公開宣判顯得冷清了許多。古玉文、小雯均有一些親友前來旁聽。由于上次休庭后雙方“交過火”，法警特別提醒雙方親友分坐旁聽席兩邊。

法院認為，小雯無證據(jù)證明古玉文以語言和行為騷擾過她；根據(jù)《民事訴訟法》等規(guī)定，法院有權向有關單位和個人調查取證，故而該院向聯(lián)通公司調取的80余條短信合法；而根據(jù)雙方往來的短信內容分析，小雯對古玉文發(fā)來的“淫穢”信息并未如其所言“嚴詞拒絕”，反而將古玉文當作朋友對待，因此不能證明她反感，所以那19條“淫穢信息”不能作為認定古玉文構成性騷擾的依據(jù)。

法院同時認為，小雯提供的專家意見書僅依據(jù)原告單方陳述形成，不能作為斷案依據(jù)。

當法院宣讀到“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時，小雯表情十分復雜?！耙显V”，她說完后匆匆離去。據(jù)其代理人事后稱，當初她也向法院申請調取過短信，然而不知何故沒有成功，“那些沒有調取到的短信比現(xiàn)有的19條信息淫穢下流得多。”據(jù)聯(lián)通公司解釋說，短信息最多能夠存貯90天，“小雯申請法院調取時已過了90天，無法再查詢。”

古玉文的妻子兩次開庭都到現(xiàn)場，這個略顯老實的女人說：“我相信丈夫沒有干過對不起我的事?！薄俺鲇谝环N說不清楚的心理，我的確給小雯發(fā)過和校長職務不相稱的信息，但決不是性騷擾?！弊叱龇ㄍィ庞裎目嘈χ偨Y教訓，“那就是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本文男女主人公均為化名）

【律師看法】江西博德律師事務所律師武向春手機短信由于迅捷性及私密性日益受到使用者青睞，但它也同時給人們帶來困擾，本案是典型的以短信侵犯婦女性權利為訴由的一起民事糾紛。

本案給我們的啟示至少有三點：首先，中國文字蘊含豐富的內容，這就使得情意的表達有了廣闊的空間及多種可能性。在表達的過程中，應該摒棄一些低俗的語言，讓情感變得更加純凈。其次，《婚姻法》中明文規(guī)定夫妻雙方有互相忠實的義務，不僅僅是肉體的忠實，也包含精神的忠實，對婚姻多一份責任，少一些游戲，才能避免“節(jié)外生枝”，保持家庭的穩(wěn)定和諧。第三，兩性之間的關系把握要適度，應有一個相識相知的過程，在了解的基礎上再決定對對方的情感定位，這樣可以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難堪甚至是麻煩。

今年3月1日開始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明確規(guī)定：發(fā)黃段子可拘留。該法第42條規(guī)定：“多次（３次或３次以上）發(fā)送淫穢、侮辱、恐嚇或者其他信息，干擾他人正常生活的，處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罰款；情節(jié)較重的，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500元以下罰款?！比缃?，亂發(fā)短信可不是鬧著玩的，更不能忽悠別人，否則，面對的就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