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循環經濟立法路徑之選擇

摘要：隨著環境、資源等形勢變得越來越嚴峻，經濟形態也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循環經濟作為一種生態經濟已被確立為我國的經濟模式。如何開展有關循環經濟的立法，就成為法學不得不直面的問題。本文從循環經濟立法的必要性、循環經濟立法的條件出發，結合國際上可借鑒的經驗，提出了我國循環經濟立法應選擇由局部向全局、由具體法律、法規向構建一個高端而完整的基本法發展的路徑。

關鍵詞：循環經濟；立法；借鑒；路徑選擇

中圖分類號：D920．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6)01-0109一05

一、發展循環經濟是歷史的必然選擇

在人類經歷了崇拜自然的階段后，進入工業革命時代，開始了對自然的征服。在生產力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之后，相繼而來的環境、資源等一系列“自然的報復”等問題也日益凸現出來。人們不得不反思自己的行為，正是在這種反思中，可持續發展思想、協調自然，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等思想也應運而生。特別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一些國家開始了對新經濟增長方式的研究和探索。循環經濟作為一種與傳統經濟增長方式有著根本區別的經濟增長方式的問世，立刻受到了人們的關注和重視。許多國家和政府都紛紛宣布實行循環經濟，并從政府、企業、社會公眾等各個層面上進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可以毫不夸張地講，循環經濟的時代已經到來。

我國雖然還不能說已經完全進入工業化時代，但在現代化的建設過程中，資源、環境等方面所顯示出的問題不容忽視。長期以來，黨和政府高度重視可持續發展問題，立足國情，繼承和弘揚傳統的天人合一思想，把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和要求貫穿到國家發展政策和行動計劃中，提出了要全面、協調和可持續的科學發展觀，建立節約型、循環經濟的和諧社會，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之路。

在這方面，黨和國家領導人有非常明確的論述，國家的法律也有著具體的規定。例如胡錦濤總書記在2003年中央人口資源環境工作座談會上就指出：“要加快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將循環經濟的發展理念貫穿到區域經濟發展、城鄉建設和產品生產中，使資源得到有效的利用。”在2005年6月21日溫家寶總理主持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專門研究了節約型社會和發展循環經濟的問題。會議認為：隨著我國工業化、城鎮化和現代化建設的推進，資源需求將持續大幅度增加，資源供需矛盾日益突出，環境壓力越來越大。必須從戰略和全局的高度，把建設節約型社會和發展循環經濟擺在更加突出的重要位置，進一步轉變經濟增長方式，以資源的高效和循環利用，促進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并且提出，要綜合運用經濟、法律、行政、科技和教育等多種手段，采取更有力的措施，務求建設節約型社會和發展循環經濟取得實質性進展和明顯成效。

在法律、制度和政策建設方面，盡管我國還沒有一部專門的循環經濟立法，但也已經有長足的進步。在1994年就完成了《中國21世紀議程》，努力緩解資源不足的矛盾，不斷改善生態環境，實現可持續發展。而且早在20世紀70年代就開始了運用法律、政策手段推動環境保護和資源的綜合利用、循環使用等工作。例如，1973年召開了第一次全國的環境保護工作會議。1989年制定了《環境保護法》，此后相繼制定了一系列配套法律、法規等，如《大氣污染防治法》、《水污染防治法》、《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等。特別是2002年6月29日我國制定了《清潔生產促進法》。這是我國第一部以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實施污染預防為主要內容，專門規范企業等清潔生產的法律規范。該法第2條明文規定：“本法所稱清潔生產，是指不斷采取改進設計，使用清潔能源和原料，采用先進的工藝技術與設備、改進管理、綜合利用等措施，從源頭削減污染，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少或者避免生產、服務和產品使用過程中污染物的產生和排放，以減輕或者消除對人類健康和環境的危害。”在第9條中提出了循環經濟的要求：“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經濟貿易行政主管部門，應當合理規劃本行政區域的經濟布局，調整產業結構，發展循環經濟，促進企業在資源和廢物綜合利用等領域進行合作，實現資源的高效利用和循環使用。”《清潔生產促進法》在我國法律之中首次引入“循環經濟”的概念，標志著我國在改變經濟增長方式上做出了歷史性選擇，發展循環經濟已成為黨和國家的重大決策。

隨著國家立法的推進，一些地方性法規建設也有了新的發展。貴陽市作為全國首家循環經濟試點城市，在該市第十一屆人大常委會第十四次會議通過了《貴陽市建設循環經濟生態城市條例》，經貴州省第十屆人大常委會第十次會議正式批準，于2004年11月1日起正式施行。遼寧省在全國率先進行循環經濟試點建設，全省部分洗煤廠、軋鋼廠、選礦廠和燃煤電廠的廢水實現了“零排放”，鞍鋼、撫順石化和沈化等正在積極創建循環經濟型示范企業。^[1]

以上無論是從理論、政策、法律，還是從制度、實踐方面講，都已表明我國已將循環經濟納入黨和國家的決策中。這必將對我國的產業結構、生產方式、消費方式等產生極大的影響，并且對政治、法律、政策、制度等一系列“上層建筑”提出嚴峻的挑戰。這其中作為社會行為規范的法律顯得尤為突出，如何順應經濟增長方式變革的發展，為循環經濟的發展提供強大的法律支撐，就成了法律必須直面的問題。也就是說，循環經濟法制建設已是一個迫在眉睫的現實問題。

二、基于立法視野對循環經濟的分析

顧名思義，循環經濟立法是對循環經濟所進行的立法。因此，為保證立法的科學性、準確性和有效性，就一定要對循環經濟有一個透徹的了解，明了其中的癥結、規律和關節點，有的放矢的去進行立法，進行規范。在這里循環經濟的立法者必須首先成為一個循環經濟的學者。

循環經濟是一種物質閉環流動型經濟，就其本質而言，這是一種生態經濟。它要求運用生態學規律來指導人類社會的經濟活動，徹底改變了傳統經濟中由“資源一產品一污染排放”的線性經濟增長模式，代之以“資源一產品一再生資源”的經濟增長模式，在這種反饋式的流程中，所有的物質和能量要能在這個不斷進行的經濟循環中得到合理和持久的利用，以把經濟活動對自然的影響降低到盡可能小的程度。^[2]本質上，循環經濟是富有生態效率的經濟，一方面，它克服了傳統污染治理的“末端處理”模式，從源頭上控制污染物的產生；另一方面，它強調資源的多次合理利用，變廢棄物為原料，實行資源的有效節約。它體現了環境、資源、經濟效益的多贏、共贏，是實現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和關鍵因素。

對循環經濟的研究是多角度的，基于立法的視野，在對循環經濟進行分析時，以下幾點是必不可少的：

(一)明確循環經濟的原則，提高立法的匹配性

在研究循環經濟的文獻中，關于循環經濟的原則主要有兩種觀點，一是3R論，二是4R論。3R論認為：循環經濟具有獨特的運行原則，它是建立在“減量化(Reducing)、再利用(Reusing)、資源化(Recycling)”三原則基礎上的。三原則適用范圍較廣，不僅可以在工業、農業、商業等生產和消費領域使用，而且還可以為人口控制、城市建設、交通控制等社會管理活動提供新的啟示。^[3]而4R則認為：循環經濟遵循減量(Reduce)、再生(Rcecover)、再用(Reuse)和循環(Recycle)。^[4]就目前我國學界的研究而論，一般都堅持3R論。在此，我們對3R論作一簡單介紹，以期在循環經濟立法時從循環經濟的特定要求出發，使法律的制定更有匹配性。

第一，減量化原則。這是循環經濟的第一原則，它要求在生產過程中通過管理技術的改進，減少進入生產和消費的物質和能量流量，即要求人們在生產源頭的輸入端就考慮節省資源，提高單位生產產品對資源的利用率，預防廢物的產生。針對這一原則，對于立法來講，有兩點是必須關注的，一是提高管理技術，二是提高單位生產產品對資源的利用率。

第二，再利用原則。它要求人們盡可能多種方式地使用所買到的東西，通過再利用，防止物品過早地成為廢物。這一原則，要求立法者，一要關注立法如何去規范人們的消費行為；二要關注如何從標準或規范上保證物品的多次利用和循環使用。

第三，資源化原則。它要求盡可能地通過對“廢物”的再加工處理，使其作為資源、制成使用資源、能源較少的新產品而再次進入市場或生產過程，減少垃圾的產生。對立法來講，這一原則有三點值得注意：一是通過什么樣的法律機制保證人們使用加工處理過的“廢物”；二是如何確保“再加工”過程中投入產出的利潤化，三是怎樣將“再加ZE\"過的“廢物”能夠有效地進入市場。

(二)了解循環經濟的支撐技術體系，確保立法的實效性

循環經濟和傳統的經濟形態相比，是具有強有力的技術支撐的經濟。“先進的科學技術是循環經濟的核心競爭力。如果沒有先進技術的輸入，循環經濟所追求的經濟和環境的目標將難以從根本上實現。”^[5]據有關專家分析，循環經濟的支撐技術體系由五類構成：第一，替代技術。即通過開發和使用新資源、新材料、新產品、新工藝，替代原來所用資源、材料、產品和工藝，以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輕生產和消費過程對環境的壓力的技術；第二，減量技術，即用較少的物質和能源消耗來達到既定的生產目的；在源頭節約資源和減少污染的技術；第三，再利用技術，即延長原料或產品的使用周期，通過多次反復使用，來減少資源消耗的技術；第四，資源化技術，即將生產或消費過程產生的廢棄物再次變成有用的資源或產品的技術；第五，系統化技術，即從系統工程的角度考慮，通過構建合理的產品組合、產業組合、技術組合，實現的物質、能量、資金、技術的優化使用的技術。

雖然說立法和技術的發明創造不是一碼事，但對于循環經濟立法來講，其對循環經濟具有支撐作用的先進科學技術是不得不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即立法也必須從我國目前的技術狀況出發。其一，立法不可能超越現有技術水平，或者不顧現有的技術水平，而單從循環經濟的整體概念出發而立法，要考慮到立法后實施的技術條件和基礎。其二，立法時要采取什么樣的機制來激勵和調動循環經濟支撐的技術。如果說只是規定了實行循環經濟，但沒有相應的支撐技術，那么，其結果也只能是一種抽象的規定而已。

(三)把握循環經濟的運行模式，加強立法的針對性

循環經濟既要求物質在經濟體系內多次重復利用，進入系統的所有物質和能源在不斷進行的循環過程中得到合理和持續的利用，達到生產和消費的“非物質化”，盡量減少對物質特別是自然資源的消耗，同時污染物的排放總量不超過環境的自凈能力。就其運行模式來講，如下圖所示。

循環經濟運行模式對于立法的啟示是明顯的，即要抓住運行過程中的關節點。其一既要抓由能源一產品一廢棄物各環節的立法，又要抓減量化、再利用、再循環各環節的立法；其二要以能源→產品→廢棄物為主線層面的立法，也要抓減量化、再利用、再循環的“輔助”層面的立法。也就是說，打立法的立體戰，考慮循環經濟立法的系統性、整體性和完整性，忽視任何一個層面都是錯誤的。

(四)認識循環經濟的特征，體現立法的特殊性

循環經濟的特征主要有：①物質流動多重循環性；②科學技術先導性；③綜合利益一致性；④全社會參與性；⑤清潔生產模式是循環經濟當前在企業層面的主要表現形式，^[6]這既是循環經濟的特征，也是立法時要作為制約因素和特殊性考慮的。無論是立法的內容還是立法所要調整的關系，都要從這種特有的規定性出發。

從一定意義上講，循環經濟的特征與循環經濟立法的特殊性有著同步、同質關系。在立法時，循環經濟的五個特征，可以看作是循環經濟立法的五個重要內容或立法層面。如循環經濟立法要從循環經濟全社會參與性特征出發，制定有關消費者參與、理解和支持政府所采取的政策。只有這樣，才能使發展循環經濟具有堅實的民眾基礎、社會基礎，才能使社會整體利益最大化。

總之，既然是針對循環經濟的立法，就不能不對循環經濟有一個準確的理解，只有這樣才能避免盲目性。馬克思主義認為，法律在任何時候都不得不服從經濟條件，“并且從來不能向經濟條件發號施令。無論是政治的立法或市民的立法，都只是表明或記載經濟關系的要求而已；”^[7]都必須“服從經濟關系的無聲強制”。^[8]

三、國際循環經濟立法的模式及經驗

(一)國際循環經濟立法的基本模式

發展循環經濟，實現可持續發展，在發達國家已成為整個社會發展的潮流和趨勢，有不少國家紛紛以立法的方式加以推進。同時一些區域性組織也以立法的方式加以規范和推進，如歐盟等。根據學者們的研究，循環經濟立法模式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三類。

1．以“基本法”統領的多層面立法。二戰后，日本的經濟有了很大的發展，國民經濟多年持續、快速增長，到1968年國民生產總值便領居世界第二位。但是同時環境污染、生態破壞也極為嚴重，成為世人關注的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在嚴峻的現實面前，日本政府認為應當拋棄傳統的經濟運行方式，代之以抑制自然資源消費、減輕環境負荷的“循環型社會”。并且開展了循環經濟的立法。成為國際上較早建立循環經濟法律體系的發達國家之一。日本的循環經濟法律體系大體上有三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有一部具有基本政策法的《建立循環社會基本法》。它作為循環型社會法制的“基本法”，對循環經濟的立法目的、相關重要概念的界定、利用、處理循環資源的基本順序、責任原則、基本計劃和基本政策等作了系統的規定。在建立循環型社會中起著“憲法性作用。”^[9]第二個層面，有較為系統的綜合性法律，在《建立循環社會基本法》和相關具體法律法規中起一個承上啟下的銜接的作用，使“基本法”的原則性、政策性規定能夠具體化，又使相關具體法律法規有所可依。這方面的法律如《固體廢棄物管理和公共清潔法》、《促進資源利用法》等。第三個層面，有針對各種產品性質制定的專項法律法規，使前兩個層面的基本法和綜合性法律更加具體化、專項化。這方面，如《促進容器與包裝分類回收法》、《家用電器回收法》、《建筑及材料回收法》、《綠色采購法》等。

2．建立系統配套的法律體系。歐盟一直是非常關注廢物處理與回收利用的法律規制問題的，早在1975年就通過了廢油指令等。這些法律文件對其成員國的循環經濟發展有著直接和間接的約束力，起著指導作用。在成員國中，德國的循環經濟立法走在世界前列。^[10]

德國的循環經濟立法，雖沒有像日本那樣的基本法，但卻也有著法律、條例和指南等不同層次相互銜接的配套體系。第一個層次是1994年頒布的《循環經濟和廢物處置法》。該法明確了循環經濟立法目的；規定了廢物生產者、擁有者和處置者的原則和義務；產品責任；計劃責任；監測等。它是德國循環經濟的代表性法律規范。1995年公布，于1998年8月作了修改。其次，德國循環經濟立法第二、第三個層次分別是法律、條件和指南。前者有《包裝廢棄物處理法》、《限制廢車條例》等；后者有《廢物管理技術指南》、《城市固體廢物管理技術指南》等。

3．由零散的立法向建立完備的法律體系發展。除前邊談到的日本、德國模式外，大多數國家雖然有了循環經濟方面的立法。但還處于發展過程中。諸如美國、法國等。

目前，美國作為發達國家，還沒有一部全國性的循環經濟立法。但在循環經濟立法方面已經有了一些法律，其整個發展趨勢，正走向建立完備循環經濟立法。美國頒布了《資源保護和回收法》、《污染預防法》等。這些法律一定程度上體現著發展循環經濟的要求，也表明了美國政府對循環經濟立法的重視。且美國有過半數以上的州先后制定了促進資源再生循環利用的法規。

(二)國外循環經濟立法的建設經驗

通過對發達國家循環經濟立法的描述可以看出。不論是哪一種模式，都是從循環經濟本身的規律出發，結合本國的社會文化基礎和國情，進行了有創造性和特色的立法。認真分析和總結其經驗和有益的做法，以他山之石來攻我國循環經濟立法之“玉”，是非常必要和有意義的。就其國際循環經濟立法之經驗來講，有以下幾點值得注意：

其一，循環經濟基本政策的宣示和闡述是建立在對經濟增長方式重新認識的基礎之上的。如日本《建立循環社會基本法》指出：循環型社會是指這樣的社會：盡可能抑制產品等轉化為“廢物”，將“廢物等”視為循環資源，當產品轉化為循環資源后，盡可能妥善地對其進行循環性利用，對于進行循環性利用的循環資源，應確保其妥善地處置，以上述三步驟為基礎，抑制自然資源的消費，最大限度地降低環境負荷。很顯然，對循環經濟的認識是立法的前提和基礎，只有認識正確、思路對頭，才能制定出高質量而又有實際效能的循環經濟法律。

其二，先有一個循環經濟法律的總體框架和目標，然后再開展系統建設，“成龍配套”。這方面，日本、德國等基本都是如此。如德國《循環經濟和廢物處置法》就明確規定其立法目的是為了發展循環經濟，保護自然資源，確保廢物按照有利于環境保護的方式進行處置，這就為其他法律、法規、條例、指南的制定指明了方向和前進的路徑。

其三，重視循環經濟運行的各環節，有針對性地制定專項具體法律。前述三種模式的循環經濟立法中，都有針對循環經濟具體環節而制定的專項法律，如日本從《促進資源有效利用法》到《廢棄物處理法》，十分重視不同環節的立法，實行全過程法律控制和調整。

其四，強調社會公眾的參與，建立全員的循環機制。如日本通過立法，將國家、地方公共團體、事業者和國民視為建立循環經濟的主體，強調建立循環型社會必須依靠上述主體的共同努力。

其五，在立法順序上，先從個別法開始，然后向生產、生活各個領域展開，最后制定一個指導全局的、起統帥作用的基本法。如日本1991年對《廢棄物管理法》進行了修改，并出臺了《促進可循環資源利用法》，1996年出臺了《容器包裝回收利用法》，1998年制定了《家電回收利用法》，2000年通過了《促進循環社會基本法》。^[11]

四、我國循環經濟立法的選擇

我國1995年頒布了《固體廢物污染防治法》，成為治理固體廢棄物污染的主要法律根據。1999年，我國人大環資委將《清潔生產法》的制定列入立法計劃，并于2002年人大常委會通過了《清潔生產促進法》。這些法律的頒布標志著我國開始形成了由“末端治理”逐步轉向“清潔生產”，開辟了發展循環經濟的道路。但是從循環經濟立法的角度講，仍然有很大的發展和提升的空間。毋庸諱言，從整體上看，現行法律與循環經濟立法的要求，仍有很大差距，因此，我們必須立足國情，借鑒國際上成功的經驗和做法，加強適宜于我國國情，又與國際接軌的循環經濟法律體系。

(一)法律體系結構上，建立起層次合理的架構

根據對國際循環經濟立法的分析，可以看出各國在構建自己的循環經濟法律體系結構上，都是分層次的。盡管其層次會有一定的差異，但其本質上沒有什么區別。這一點完全可以為我國在循環經濟立法時所借鑒。

1．從法律體系的層次上考量。我國現行的法律體系是一個多層級寶塔式的結構。對于循環經濟立法來講，這種層次性體現為：首先在憲法中加入發展循環經濟的條款，使循環經濟立法有憲法依據，把循環經濟立法納入憲政建設的高度；其次在法律(基本法和一般法)層次，或制定專門的循環經濟促進法，或在相關法律中加入循環經濟法制的條款；再其次是行政法規、規章，以及地方性法規或單行自治條例等。形成一個有機統一的上下銜接的法律體系，使循環經濟立法從“母法”到“子法”相互照應。

2．單就循環經濟法律體系考量。循環經濟如其運行模式、原則及特征等所表現的，它也是一個系統工程，具有一定的層級性。在立法時，可以考慮從循環經濟基本法到綜合性法律法規，再到專項法律法規等，形成包括各環節的法律網絡。在這一點上，日本的經驗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

(二)在立法的順序上，應上下結合，目前以“下”為側重點

從立法的順序上講，有兩條路徑可供選擇，一是從上到下，即先制定最高層次的法律，如憲法、基本法等，它的長處是為下位法的制定提供了立法依據和指導。但是這種方式要求的條件比較刻苛。比如要有良好的社會文化基礎、技術基礎等。二是從下而上，即先根據社會條件的成熟度不同，從下位法制定起，逐步擴大立法的范圍，提高立法的層次，為最高層次的立法提供廣泛的基礎和成功經驗。它的長處是及時、有效、有針對性，便于操作和執行，容易與社會上的問題“對號入座”，符合我國廣大民眾的法文化心理。其不足之處是容易造成法出多門，層次低，效力不夠等。

從國際循環經濟立法的經驗看，日本等國走的是“從下而上”的路線。鑒于我國目前的思想、文化基礎、科學技術等水平，筆者認為應以各專門法律法規的制定為主，逐步向最高層位法的制定發展。當然，這并不否定對制定循環經濟基本法所做的努力，只是強調在目前情況下，把握好立法工作的側重點。一旦科技與實踐相對成熟時制定循環經濟基本法。

(三)從實際出發，成熟一個制定一個，不必過于追究一步到位

科學立法是法律的生命力之所在，只有從實際出發，才能有效地實現法的功能，發揮法的作用。如果只憑主觀愿望而立法，不會有好的結果，不管這種主觀愿望多么美好!正如彭真同志所講：法律法規是兒子，實際是母親，實際產生了法律。^[12]單行循環經濟法律法規的制定，要認真研究循環經濟運行過程中的各個環節，有針對性地進行立法。譬如在生產環節，制定資源利用法、有關能源利用的標準等；在銷費環節，加強垃圾分類以及減少污染等方面的規定等。總之，應當按照立法條件的成熟度來確定立法的過程和重點。

(四)加強與原有立法的協調，防止各行其是，法律沖突

就我國的立法實踐而言，并不能說循環經濟方面的立法一點也沒有。事實是已經有了不少相關的法律、法規等。那么，在這種背景下開展循環經濟的立法，就一定要顧及到原有的立法狀況，使之相互協調，共同為循環經濟服務。

1．與《清潔生產促進法》的協調問題。我國已經制定了《清潔生產促進法》，并且在該法中使用了循環經濟的概念。但《清潔生產促進法》還不能稱之為循環經濟法，但它有許多內容具有循環經濟法的特征。若再制定有關循環經濟的法律，如何處理兩者的關系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清潔生產，就是將綜合預防的環境戰略持續地應用于工業企業的能源利用，生產過程和產品設計中，提高資源和能源的利用率，減少污染物的生產量、排放量和危害性，以降低對人類和環境的風險。”^[13]由此可以看出清潔生產促進法所解決的問題是循環經濟立法中的一個部分，在今后循環經濟立法時可以不再去重復規定，而將《清潔生產促進法》納入廣義的循環經濟法律體系之中。

2．與《環境保護法》的協調問題。《環境保護法》在對環境所下的立法定義中給予了非常廣泛的內涵，即“指影響人類生存和發展的各種自然的和經過人工改造的自然因素的總體，包括大氣、水、海洋、土地、礦藏、森林、草原、野生生物、自然遺跡、人文遺跡、自然保護區、風景名勝區、城市和鄉村等”。這其中對環境的廣義界定，自然也涉及到生產、消費過程中對資源的利用以及對廢棄物的處置等問題，和循環經濟有著內在的必然聯系。如何解決這兩部法律之間的關系，勢必會牽扯到循環經濟的立法。

鑒于廣義“環境說”，建議修改現行的《環境保護法》，在總則部分加入循環經濟的原則性規定，并在分則中增加清潔生產和資源回收，再利用、再循環的規定。而循環經濟法則不再對環境做出新的或重復性規定，把環境保護法納入循環經濟法的范疇，或者把循環經濟法中的有關法律納入環境保護法的范疇，實行交叉、互融的狀態。

3．與有關具體環境資源法的協調問題。在我國的環境資源保護法中，還有大量的針對某一個方面所制定的具體法律，如《礦產資源法》、《草原法》、《森林法》等。這些具體法律中也有關于資源合理利用，防止環境污染的規定。從本質而論，這些內容也屬于循環經濟法。因此，循環經濟立法也必須照顧到這一系列的“左鄰右舍”。

總之，循環經濟立法不是重起爐灶，而是在原有立法基礎上的提高和完善。一定要注重法律制度體系的整體性、銜接性、系統性，以及前瞻性和可操作性。

責任編輯 宋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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