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隨著國際貿易中關稅壁壘的降低和消除,各國對外貿易規模的擴大以及 “溫室效應”等環境問題的出現受到人們的關注,國際貿易與環境問題的很多方面都產生了密不可分的關系。以后的三十余年間,在一般民眾中,環境保護主義支持率得到明顯的上升;在國際貿易論壇和學術界,國際貿易和環境以怎樣的方式,在怎樣的程度上互相作用,都是爭論不休的話題。
一、國際貿易中的環境問題概況及各方立場
在過去的五十年中,全球化的進程給世界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巨大變化,隨著科技的發展,國際貿易壁壘的減少和資本的國際間流動,全球經濟總量增加了五倍。與此同時,世界也經歷了巨大的環境改變。日益嚴峻的環境問題引起了各個政府的關注,僅僅在15年間就達成并生效了11個有關環境的國際條約。目前參加國在兩個以上的國際環境條約就有200多個,雙邊條約的數量據保守估計超過1000個。
在國際貿易論壇中,歐盟是積極推行貿易與環境掛鉤,主張用貿易的方法解決環境問題的生力軍。早在1995年,歐盟就開始尋求改變WTO的規則,從而使采用貿易制裁的方式來執行多邊環境協定的做法有法律依據。在1996年12月新加坡WTO部長會議上,歐盟的這一主張遭到拒絕。在1999年12月西雅圖部長會議上,歐盟再次提出將環境問題納入談判議程,但是被推遲。2001年12月,多哈會議上,發展中國家成員為換取歐盟承諾取消農產品補貼,接受了歐盟的提議,同意開展貿易與環境談判。
歐盟之所以如此關心把環境問題納入WTO部長會議議題,是因為在多邊環境協定中,成員方都有意無意地接受了與他們在WTO的義務相矛盾的義務。按照這些環境協定確立的規則,成員方則成為實現協定的環境目的而采用禁止貿易的做法,同時還被要求不得與非成員方從事貿易。例如,在《瀕危物種國際貿易公約》中,有一個禁止從事貿易的瀕危物種名單,同時,還允許采用許可、配額和其他的限制性措施,規范和監督其他一些可能瀕危的物種的貿易。這些規定顯然與WTO減少貿易壁壘的宗旨相違。在《生物安全喀他赫納議定書》中規定,該議定書的成員方獲得限制貿易的授權,并且采取限制措施不需要任何科學依據。這也是歐盟、挪威和瑞士在多哈會議上建議的“預防原則”。而WTO的規則只允許出于保護健康和安全的目的限制貿易,而且限制措施必須建立在充分的國際上廣泛接受的科學依據之上。正是由于MEAs與WTO原則的不同,歐盟不斷地尋求改變WTO規則以確立他們接受MEAs義務的合法性和合理性。
發展中國家強烈反對將環境問題作為主流談判議題,反對的原因主要在于發展中國家希望從貿易自由化中得到更大的市場準入機會。然而,如果按照歐盟的提議,建立新的限制貿易的權力體系,那么發展中國家可能獲得的機會就會直接大打折扣,這一點在農業和服裝紡織業中尤其突出,而且發展中國家尤為反感。MEAs成員國對非成員國的歧視性貿易待遇措施,認為WTO現有的第20條款已經為環境保護提供了足夠的空間,WTO的爭端解決機制也完全有能力解決有關第20條款的爭端,因此沒有必要對WTO的規則特別是第20條款做出修正。美國的立場與大多數發展中國家一致。從國際法的角度出發,發展中國家還認為,環境和貿易問題屬于國際法中的不同領域。環境法包含在相關的國際環境公約、區域性條約以及各國有關環境保護的國內法律法規中,貿易法則是包含在諸如WTO這樣的國際性貿易框架以及NAFTA之類的區域性貿易框架中。把不同領域的課題混在一起解決,并非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二、貿易與環境問題在我國的體現和啟示
近20年來,我國的GDP以年平均9%的速度增長,經濟總量翻了兩番。2003年我國的對外貿易總額達到8500多億美元,2004年更是首次突破1億美元大關,達到11500多億美元,并取代日本成為僅次美國和德國的世界第三大貿易國。然而我國目前尚處于高速工業化和城市化的進程中,經濟增長基本上仍然建立在三高一低的粗放型發展模式上,由此帶來的環境問題非常嚴重。
在我國,貿易與環境的問題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發達國家通過貿易與投資渠道將污染等環境問題轉嫁給發展中國家。相比發達國家,我國的環境管制措施相對寬松,一些污染性的廢舊物質和污染性的行業被轉移到我國。工人從廢舊物質中回收有用的物質,與此同時,水、土壤等自然資源遭到污染。第二,貿易中的綠色壁壘問題。發達國家以保護本國國民健康安全、保護全球環境為由,用比較高的環境標準和技術標準來要求發展中國家,從而產生國際貿易中的綠色壁壘。自我國入世以來,綠色壁壘不斷影響農業、林業、畜牧業、紡織業等行業,對我國的對外貿易造成不小的困擾。
對于如何應對國際貿易中的環境壁壘,既保護國內的環境,又發展對外貿易,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考慮:
(一)對于國際貿易中的環境問題及相關綠色貿易壁壘等,應持理性態度
WTO對正當的綠色貿易壁壘也是持肯定態度。其《實施動植物衛生檢疫措施協議》規定成員政府有權采取措施,為保護人類和動植物健康等實施動植物衛生檢疫措施。我國對于國際上廣泛存在的綠色貿易壁壘,應該首先分清正當者和不正當者,對于不正當的應當反對,并可以通過WTO爭端解決機制等尋求支持和解決。對于正當的,則應該積極適應,一味地懷疑發達國家政府及環境保護主義者的動機如何,并不能消除壁壘,減少污染。發展綠色產品并積極提高產品質量才是解決之道。
(二)參考國際環境標準,調整和修改我國現行的環境保護法律法規,適當提高國內標準,為環保提供一個更完善更嚴格的法律保護機制
在世界環保浪潮和我國改革開放的背景下,我國于1979年首次頒布了《環境保護法(試行)》(并于1989年修訂為新的《環境保護法》)。迄今,我國已制定了6部環境保護法律、9部資源管理法律、34項環境與資源保護的行政法規,90余項環境保護部門行政規章,環境保護地方性法規和地方政府規章1000余件,同時,我國歷年共發布國家環境標準412項,現行的有361項(國家環保總局政策法規資料)。保護環境的法律法規有《大氣污染防治法》《防沙治沙法》《海洋環境保護法》《環境保護法》等,保護資源的法律法規有《森林法》《草原法》《農業法》《漁業法》《節約能源法》等。這些法律法規的出臺基本上建構了我國環境資源保護體系,然而,還存在一些立法技術問題,比如法律法規之間彼此涵蓋,內容重復;個別法律因為出臺時間比較早,與目前的國際標準相差較大,存在脫節現象;懲罰措施制定不夠嚴格,缺乏力度等等。而且現有的國內標準與國際標準相比水平較低,在我國已有的國家標準中,采用國際標準和國外先進標準的不足50%,高新技術標準嚴重缺乏。以我國現有的低標準與國外先進標準和國際標準對抗,自然很容易引起所謂環境標準“逐低競爭”的指控,也有損我國的國際形象。而且使我國在對外貿易中缺乏保護環境的法律依據,不利于對我國環境與貿易的保護。
(三)嚴格執行現有的法律法規,把嚴格執行作為保護環境、支持貿易的一個突破口
如果說,修改和調整法律法規需要一些技術條件,還需考慮社會的適應性等,那么嚴格執行目前已有的法律法規就顯得更加重要了。法學界有一句名言“徒法不足以自行”,在重視環境立法的同時,必須嚴格環境執法。同樣地,在對三資企業的審批中,也應當嚴格遵循有關“對于造成環境污染的,不予批準”的規則。如此,才不至于造成“據統計,我國外商投資企業屬污染型的占30%,其中高污染型占40%”的情況。
(四)在加強環境執法的同時,須加大環保宣傳力度,以期建立起公眾的監督系統
公眾環保意識的增強能夠起到自我監督和監督他人的雙重功能。杭州當地報紙《都市快報》2004年11月24日報道,11月16日綠色和平組織公布了《金光集團APP云南圈地毀林事件調查報告》,揭露世界上最大的紙漿紙張公司之一的金光集團在云南砍伐天然林造紙,浙江省飯店業協會遂起草了《關于抵制APP紙產品的通知》,聯合浙江省417家星級飯店共同抵制金光集團的行為。對于來自業界的自發抵制,相信提供產品的廠商不能不重新考慮自己的決策,做出有利于環保的決定。由此可見,官方的監督和執法不可能是面面俱到的,而人民“雪亮的眼睛”能夠起到重要的補充和威懾作用。
(五)參照國際上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提供資金技術援助的形式,建立國內的“生態補償機制”,由中央及沿海貿易省份向西部、北部省份提供生態補償
眾所周知,我國的西部和北部是重要的生態功能區,對于整個國家的生態效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由于這些地區同時也是經濟相對不發達的區域,當地的居民為了脫貧致富,改善現有的生活環境,在缺乏環保意識、缺乏資金技術支持的情況下,所采用的生產生活方式對環境產生了不利的影響。伐木和采集“發菜”而導致破壞環境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但是上述行為中很多實屬不得已,如果只是一味指責他們,強行要求有所改變,而又不提供任何改變的資金技術條件,那么這種要求并不公平合理。因此,建議建立“生態補償機制”,幫助西部北部省份發展更多的可持續生產方式,并盡可能對目前已經造成的環境破壞,如林木砍伐等,進行彌補。
(六)大力提倡技術創新和改革,鼓勵使用新的節能高效的技術
一方面,降低能源消耗和使用,另一方面提高生產效率,在相同產出的情況下,盡可能降低污染。技術創新可以通過加大國內的技術投入,發展我國自己的技術,還可以考慮增加技術貿易量,從國外進口先進的技術,加以消化吸收,改變過去那種重點引入“成套設備”的做法。只有技術提高了,才能夠真正有效地對抗國際貿易中的技術壁壘問題。技術的創新還有利于逐步改變以出口初級產品為主的貿易模式,提倡深加工和精加工。特別在農、林、漁業發展出高附加值的深加工產品,增加產品的國際競爭力。
(作者單位:浙江工業大學經貿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