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逝的晴蜓（外四首）

怎么會在這樣的季節

尋找到你的蹤影

月色從不吝嗇的光明里

我的努力將無法看到你的薄翼

你停留在哪棵樹上

你汲取著哪滴露兒

我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

夜里的秋風，它要卷走了

我來自夏日的殘夢

破碎的關山啊，片片的黃葉

掩飾了多少來路的痕跡

我來不及停留，來不及

悄悄看一眼渺渺的遠方

還有多少鳥聲，多少流水

譜出的一曲翩躚的舞蹈

就這樣，我錯過了荷的香

錯過了故鄉池塘的漣漪

錯過了春光一樣的淚水

我錯過了一起飛越的季節

和季節里屬于我們的呼吸

午夜 在黃河邊上

耳里灌滿了風水

北方的星空呵，我眺望著愛人

酒醉的酡顏，那一剎那

黃土高原奔騰的群山頃刻

凝固著生與死的纏綿

就在腳下的塌方，流水閃過了

任性的回眸，一意孤行

這個日子的野玫瑰暴放出

壺口的浪漫和放蕩的芳香

我是最后一個求愛者

我下跪的雙膝彌漫的塵土

有了喧嘩的血性

低回，又低回的旋律

胸腔里壓抑著千百個漩渦呵

它要把干涸的夜色，濕潤成一雙眼

它要把困難的歲月，漂出一段

黃金一般色彩的回憶

我在彼岸看著你，漸行漸遠的

在黃河邊深思的背影

廢墟上的歌聲

文明與蜉蝣一起在這里繁衍

現實與夢的邊緣

它糾纏在我的向往里

便有了辛酸的痕跡

像第一次經歷了地震之后

殘磚斷瓦之間的關切

有了無限的生機，為什么美的發生

總是與絕望相伴相生

不會有人回答這個問題，蟋蟀的日記

卻為黑夜注釋著經歷

貓和草，它們自由的呼喊

讓千里之外的焰火消失了光彩

這個好日子，廢墟上聲音

一扇久閉的門，少年的滋味

叩著流年的蒼白

摟緊了一輪無夢的月

穿巷而過的感覺

被逼窄的時光，隧道兩側

都是不長葉的紅樹

真實的面孔頃刻溫柔成一縷風

它吹過子夜的腹腔，情感的柔腸

一陣陣地萎縮

見到一對紅色的燈籠的渴望

就是一場水與火之間的追問

腳步聲從熟悉的門牌上掠過

這個少年是誰家的孩予

眉清目秀抵達了虛幻的撫摸

名馬是穿不過這樣的古巷

轎子自然已經失傳許久

家書在電腦里找不到開啟的密碼

扶桑花喲，從墻上點頭如出墻的杏

用一生的經歷我穿越著黑夜

用黑夜的沉寂拷問一生

淚與哭的交錯里，步履蹣跚

叫我綽號的人一定掌握了

這個巷子和我還沒啟封的秘密

西寧早晨

起得很早，高原的睡眠

讓我早一點見到天光

西寧的早晨下著小雨，寂靜的街口

它哪是一座城市呵，安靜得只有

這條大街和站在大街邊上的郵箱

微雨將寒意悄悄地披在身上

我行在這條大街上，東張西望

偶爾回過頭來看看高入云層的賓館

孤立地站在晨光里像一只失聲的公雞

走在這條街上，我想起詩人昌耀

想起他在這里的生活和創作

他的難得的詩情和才氣

因為寒冷使這些變得

沒有了溫暖、沒有了一切

就這樣一路走過去，掃地的人

影影綽綽地出現在朦朧里

那些街樹，干干地立著

好像壓根就看不見這下著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