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中國在各方面都邁出了堅定的步伐:神舟六號成功升天,青藏鐵路全線貫通;對內構建和諧社會,著力解決人民最關心的問題;對外長袖善舞,成為維護世界和平的中堅力量。
然而還有一些社會事件的發生,因其出人意料而給人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這些真實故事反映的是,在我們的社會中,還有一些人,仍在承受著令人心酸的命運,某些過時的制度安排仍在扭曲著人倫—這些是一個追求和諧的社會不能漠視,也不應容忍的。
重新剪輯十條社會新聞,記住我們曾經走過這樣的一個2005年。
46歲的尤國英:她被送到火葬場時還沒有死
這是讓人揪心的一幕。10月27日,46歲的尤國英被她的親人送到了殯儀館,就要火葬時,細心的殯葬工人發現她眼角淌下淚水,她的手還在微微地動。一起火葬活人的悲劇避免了。
3天前,在浙江省臺州市打工的尤國英因突發腦溢血被送入醫院。一天幾千元的醫療費,很快就花掉了全家的積蓄。無奈之下,全家商量放棄治療,在出院回家的路上,家屬哭著求救護車司機將病人送往火葬場……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們被迫放棄了人性與親情。
12月21日,中國社會科學院發布的社會藍皮書顯示,全國有65.7%的人沒有任何形式的醫療保險,大約1/4的受訪者曾經因為無力支付醫療費用而放棄過醫療。
39歲的佘祥林:妻子出走帶給他11年鐵窗
3月28日,42歲的湖北婦女張在玉從山東回到了老家—盡管在11年前,她已被當地法院判定因遭丈夫的殺害而“去世”。而此時,她的丈夫佘祥林,已在牢獄中度過了11年的漫長歲月。
這個11年前的舊案讓人瞠目結舌,我們隱約看到了一個“將冤案辦成鐵案”的可怕“體系”。
事實上,有類似遭遇的,并不止佘祥林一人。我們可以列出這些名字:聶樹斌、胥敬祥、滕興善、張海生、李久明。也許,這個名單還可以更長。
10月26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人民法院第二個五年改革綱要》提出,“死刑核準權將統一收歸最高人民法院行使”;對被列入新一屆全國人大五年立法計劃的《刑事訴訟法》,學者也普遍預期,“無罪推定”、“犯罪嫌疑人的沉默權”、“警察詢問犯罪嫌疑人時需要有律師在場”都很有可能被寫入法律。
16歲的李洋:顯赫落榜的高考狀元
李洋可能是自有高考以來身份最為“顯赫”的落榜者—海南省的高考“狀元”。即使這樣,他還是無緣自己心儀的大學,因為他是高考移民。從“理科狀元”到清華夢的破碎,李洋經歷了人生的大喜與大悲。
好在,命運在和這個16歲的孩子開了這個殘酷的玩笑之后,還算公允地給了他一個圓滿的結局:9月14日,李洋被香港城市大學錄取,并獲合計44萬港元的“狀元獎學金”。
26歲的王垠:堅決退學的清華博士
在很多人眼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王垠都是這個世界上的“驕子”:本科畢業后到清華直讀博士,發表過SCI,獲得過國際會議的最佳論文獎,再有一年就能拿到博士學位。
直到他選擇退學。
在他的公開信《清華夢的破碎—寫給清華大學的退學申請》中,王垠稱,導師招學生,是為了“財源”,而paper可以帶來基金,他已厭煩了國內所謂的“學術”。
在某著名網站一項有6912人參與投票的調查中,有81%的人對王垠“以實際行動表達對中國教育制度的不滿”表示尊敬。
合肥58棟別墅無人認領
7月,在合肥市委市政府強力推動的一次拆除違章建筑行動中,遇到了58棟“天外來屋”:這些修建在水庫旁邊、環境優雅的兩層別墅,雖經居委會努力找尋并在當地媒體刊登通告,卻始終無人認領。
為了上崗奮勇離婚
從8月12日開始,華北油田的婚姻登記處忽然變得門庭若市起來。最多的一天,有20對夫婦來辦離婚手續。其中“有不少夫妻手拉手,親親熱熱地去辦離婚手續,就像去超市購物”。
這一切源于華北油田新出臺的再就業政策。政策規定,“單職工買斷工齡的,可以上崗;雙職工都買斷工齡的,有一方可以上崗;離婚后的下崗職工等同于單職工,可以上崗,以離婚證為準?!?/p>
現實生活就這樣無情地踐踏了家庭,以及人的尊嚴。
專家說自行車比汽車污染更大
“中國城市環境污染不是由汽車造成的,而是由自行車造成的。自行車的污染比汽車更大。”這是國內某知名大學交通學院院長2003年發布的研究成果。2005年,一些媒體忽然發現,這項研究是由一家汽車廠商贊助的。
北京小學生拿國家英語證書考初中
在奧賽被叫停后,本意為成人設立的PETS(國家英語等級考試)一下子成了“小升初”擇校時的熱門指標。面對擇校風愈演愈烈的嚴峻形勢,孩子們不等不靠、自力更生,紛紛投入到考PETS的大軍中去。
來自北京教育考試院社會考試辦公室的數字顯示,9月10日,超過5.3萬名6~15歲的中小學生涌進北京市1305個PETS筆試考點和671個口試考點,人數是成年考生的兩倍。其中更有超過100名小學生報考了PETS三級,約相當于非英語專業本科畢業生水平。
當然,這些孩子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譬如說,那個叫“童年”的東西。
重慶為男員工招聘無戀愛史女生
在重慶一所大學舉辦的招聘會上,一家用人單位負責人說:“條件合適并且沒有男朋友,可以考慮接收。如果有了男朋友,是選擇單位還是選擇男朋友,那得由學生自己決定。”
這位負責人的話之后的背景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第三次單身危機正在開始襲擊中國社會。
這個危機急壞了單位領導,也急壞了父母,一場場極富特色的“父母相親會”,由北京肇始,正在迅速被天津、重慶、上海、深圳等城市復制—成百上千的父母拿著自己孩子的簡歷和照片,聚集在廣場上、公園里,像參加招聘會一樣,為自己的孩子推銷與物色。
相比起來,單身者自己似乎顯得并不著急,因為有更讓他們著急上火的:社會轉型,壓力增大,年輕人95%的時間都得用在拼命工作、拼命掙錢、拼命發展個人事業上。至于愛情,便只能放到那5%里去忙里偷閑,急中生智。
江西崇義流浪者隨檢查而遷徙
每逢檢查,他們就像候鳥一樣開始遷徙。只是候鳥還要自己辛辛苦苦地飛,他們卻省勁,只需抬抬腳—坐上當地人民政府提供的面包車。
直到1月21日,被江西省崇義縣民政局扔到鄰縣大余縣野外的7名流浪乞討人員和精神病患者,有5人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此事才引起關注。崇義縣民政局一名副局長說,縣委縣政府要求收容遣送流浪乞討人員和精神病患者,一直以來的做法都是收容了就遣送到別的地方去。
一位網友說:“他們像鼻涕一樣被甩開,來維護這個城市干凈的臉面?!?/p>
(劉樺摘自《中國青年報》,一了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