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隊長難忘兩個“一”

往事如煙會隨風飄散，可總有一絲一縷浮在心間，一首嗚咽的老歌、一張發黃的照片、一段隱約的場景……雖然重量是那么輕，甚至是零重量，雖然距離是那么遠，甚至難辨年代，但它們時常帶給我們無盡的暇想和不平的心緒。

在這里我們開啟一扇小窗，讓絲縷的往日飄到今天，坐客中央。

——編者

每當走入國家體操隊新訓練館，體操隊第一任隊長陸恩淳就感慨萬千，這里寬敞明亮，到處可見現代化的訓練器械和服務設施……真是今非昔比呀！

一個蘋果

1953年11月17日，國家隊體操隊在天津重慶道100號正式組建。那里的訓練館只是一個簡陋的大席棚，半個足球場大，集飯堂、會議室為一身。每次訓練前動員先要將桌椅板凳移到一邊，再安裝器械。寒冬臘月，一個半人高的大煤爐子，抵御不住空曠場地里的寒氣。不上器械的隊員身披棉軍大衣，在場邊跺腳搓手暖和身子。輪到上場，先要把手捂到嘴角，呼呼地朝手心吹熱氣。然后甩掉大衣，絨衣絨褲地沖到器械上。

運動員宿舍是原英租借的一幢三層小洋樓，外表富麗堂皇，里面卻寒酸得沒有桌子，沒有床鋪。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1954年1月，國家體操隊搬到北京中央體育學院(如今的北體大)。但住宿條件仍然簡陋，特別是窗戶密封不好，北京的冬天風沙又大，隊員將毛氈子釘在窗框上，還是能聽到不絕于耳的風聲。清晨，隊員漱口前先要吐干凈嘴里的沙子。他們卻非常滿足：這兒好，有床，不用睡地板了。

盡管如此，國家體操隊的“好”待遇還是被人羨慕。那時，運動員和學校的師生同進一個食堂，卻分開就餐。隊員們常能吃到西紅柿炒雞蛋，特別是餐后，可以領到一個蘋果。部分師生對此提出意見：這是資產階級享受。隊員聽后心里不滿：“我們的訓練強度大，需要補充營養嘛！”

一捆跳傘繩

當年，中國運動員的訓練器械之簡單讓人難以想像。兩根木樁插根鐵管，安裝到空地上，這就是一副單杠。鐵管品質低，人一上去，杠子就被壓出弧線。一次，陸恩淳在杠上練習“大車輪”時，鐵管幾乎被“拽出”槽口，他也險些受傷。

其他器械也是因陋就簡：將雙杠的一根杠子抬高，一根放低，就是女隊員訓練時的高低杠；跳箱縱放是男隊員練習用的跳馬；橫放，高度降到1.1米，就成了女隊員的跳馬。一塊長方形的木板，一頭釘上一條10厘米高的木條，就是一塊很好的跳馬用的起跳板。器械下的保護墊，也是帆布面、棉布和棕作填充物。

當時在單杠上練習“后空翻兩周”下時，還不懂安裝保護繩，杠下8個人，和橫杠成直角站成兩排，俗稱“人胡同”，保護運動員做高難度動作。當一次陸恩淳頭破血流地躺在地上時，仍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像條泥鰍，竟然從16只手編織的網中“滑脫”了呢？

后來加了保護繩，可并不保險，不到一個月，小拇指粗的繩子就出現了斷絲。期間，國家體委主任賀龍元帥到體操隊視察訓練。

“有什么困難嗎？”

“老總。我們想要一些結實的繩子?！?/p>

幾天后，國家體操隊收到了一捆繩子，一問才知，那是軍隊用的跳傘繩，沒有比這更結實的了！

1953年10月，前蘇聯國家體操隊帶著全套體操器械到中國匯報表演，陸恩淳他們大開眼界——蘇聯人帶來的墊子居然是真皮的！割下一塊能做件好皮衣。不過，他們帶來的平衡木好像“缺少”配件。

中國隊員概念中的平衡木，就是軍隊訓練時兩頭架一個小梯子的獨木橋，隊員訓練，也是登梯上木，還有其他平衡木上法嗎？隊員想像不出。

救場如救火，他們緊鑼密鼓地為前蘇聯隊趕制出小梯子。表演賽開始了，中國隊員奔到后場抬梯子，回來時卻發現，人家已經在平衡木上輕盈地做起動作來。

“怎么上去的?”隊員們急火火地問。前蘇聯隊的另一個隊員上場了，只見她雙手扶著平衡木，一個縱身，躍到了器械上。中國隊員全都瞪大了眼睛。

責編／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