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清涼的倒影
2005-12-31 00:00:00落花殘流
文苑·感悟 2005年8期
我帶了鼠標、鍵盤去找你，
還有指尖上的清寂。
它們都說，
想你。
1
鍵盤的本名叫朱坤，這個名號在我們校園是響當當的。曾經有首打油詩形容他：“朱坤一回頭，女生站滿樓?！边@緣于一來他長得帥，二來他是校足球隊隊長，能夠經常出風頭。
他比我高一屆，還是同系的，但以前他并不認得我，我是他的愛慕者，這一點他很久都不明白。
為了結識朱坤，我通過一番打探終于得到了他的QQ號碼，然后申請加他為好友?？墒?，讓我納悶的是，他卻三次沒有通過我的申請。我看到他的網名竟然是“鍵盤”，忍不住哈哈大笑，馬上把自己的網名改為“鼠標”，沒想到，再次申請，朱坤也就是鍵盤就加我為好友了。
鍵盤：你怎么取了個“鼠標”的網名呢?
鼠標：你不也是嗎?取個網名叫“鍵盤”。
鍵盤：我用這個名字很久了，主要是我這人欠打。
鼠標：哈哈!彼此彼此，我這人欠擊。
鍵盤：哈哈!“鼠標”本來就是讓人擊的。我們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啊。
天生的一對，嘿嘿。
2
幾次網聊之后，我和鍵盤決定見面。
我在約會的地方等了他一個多小時，才見他姍姍來遲。
看他那副懶散的樣子，一點都沒精神，我都不敢相信是他了。
我說：“你真的是鍵盤嗎?”
“如假包換!你看，我手上有我們的暗號。”說著，他把手伸給我看。只見他的掌心寫著“鍵盤”二字。
我笑了。
“你呢，你是鼠標嗎?”鍵盤反問我。
“我怎么不是啦?”我把手伸給他看，我的掌心寫著“鼠標”二字。
“我從來沒有和這么不講究的女生約會過，你看你，衣服搭配很不好看，妝也不化一下?！?/p>
“我不是說過，我天生欠擊嗎?別說我，你呢，第一次約會就遲到一個小時……”
“你別說，我天生欠打!”
我們相視一笑。
3
鍵盤去我租住的房子，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不時地發表評論：“窗子怎么少塊玻璃也不裝上?墻壁上一張明星的照片也沒有?地板是不是從來沒拖過?中午吃飯的碗還沒有洗，好惡心喲。鼠標，你是懶得不能再懶了?！?/p>
“有像你這樣不禮貌的客人嗎?”我叉著腰，倒打他一耙。
鍵盤發現了我的電腦，驚喜地問：“是你的電腦嗎?”
“那當然!”
“太好了，我以后上網不用去網吧了?！?/p>
“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慢慢跟你說來，我呢，自己沒有電腦，以前上網都是去網吧的，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去網吧了，就在你這里上。”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就向主機伸去。我眼明手快，搶在他的前面，用手掌擋住了開機鍵。他用力地把我的手掰開，然后打開了電腦。
“可是，我不想跟人一起上耶?！蔽倚睦锖藓薜模瑓s深感無可奈何。
“錯!你不必跟我一起上，我是說我一個人上。”
他說他要獨霸我的電腦!
4
“鍵盤，到吃飯的時間了，你得回去吃飯了?！?/p>
“你不是煮好了嗎?”
“可是，我只煮了我一個人的。”
“那你就再煮一份。對，先拿來給我吃了?！?/p>
……
“鍵盤，我吃晚飯了，你回去吧?！?/p>
“鼠標，你那么聰明，有了前車之鑒，想必你也煮了我的那份。不!應該是你不會沒煮你自己的那份吧?!”
……
“鍵盤，都快十二點了，你該回去睡覺了?！?/p>
“我的游戲打到最關鍵的時候了?！?/p>
“天啊!難道你會覺都不回去睡了?你還叫我怎么見人?”
“我正有此意，打算明天就搬來住，反正你這兒還有一間空房。”
我順手操起個家伙就朝他砸去。聽到他“哎喲”了一聲。
不過，他還是沒有搬過來住，可能他也覺得這樣不太好。只是，我的電腦卻常常被他霸占著。
5
鍵盤也不是沒給過我好處。
比方說，我和他一起上公園玩，他一時興起，從花壇里折了一枝玫瑰給我。
我雖然很高興，但故意說：“你也太不道德了，怎么能折花園里的花呢?花被你折了，別人還看什么?”
鍵盤說：“送你花你拿著就是了，還說這么多，女唐僧啊?”
“都說玫瑰送女朋友，你是送給女朋友還是什么呢?”
“呵，該不會是想做我的女朋友了吧?”
“呸!你想得美!”
再比如，我請他去看電影。電影散場后，我又請他吃東西。吃了東西，又玩了一會兒。這樣，我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天氣有些冷。
“真想借你的懷抱暖和暖和?！蔽野岩路o緊，雙手抱在胸前。
鍵盤瞧了瞧我，說：“那好吧，我就借給你一個小時?！?/p>
我依偎進了他的懷里。
我說：“好溫暖。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沒有。挺難受的?！?/p>
“干嗎難受啊?”
“要學柳下惠坐懷不亂啊。”
“去你的!你以前經常借懷抱給女生溫暖嗎?”
“是啊。”
“花花公子!”
6
鍵盤要離開學校了，我去火車站送他。
鍵盤說：“鼠標，別拿這么副臉對我，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欠你什么?！?/p>
“你就欠我的!我給你煮了那么多次飯，電腦讓你免費用了那么久，請你吃了那么多次燒烤，你沒還我就走了?！蔽亦狡鹱?，很不樂意。
“畢業是好事啊，難道你要我留下來做‘大五生’。”
“你留不留下來做‘大五生’關我什么事?”
之后，我就沉默。任鍵盤怎么逗我，我都不說話。
鍵盤說：“該不會學電影里的樣子，把最關鍵的話留到最關鍵的時候再說吧?”
我還是不說話。
“那樣雖然好，就怕你到時候不記得說，可別后悔喲。還有，我可能會偷偷地溜走呢?！?/p>
“你敢溜!”我急了。
火車到站后，鍵盤起勁地往前跑，我起勁地跟在他的后面跑。他往車廂鉆的時候，我就在下面托著他的背把他用力地往里推。他終于擠了進去。
然后，我站在下面等著。
過了一會兒，鍵盤打開一扇窗，對我喊：“總算殺出一條血路上來了?，F在，有什么話你該說了吧?”
我悶了一會兒，說：“我擔心我家里的鍵盤和鼠標會想念你的。”
7
鍵盤回去后，時常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他工作的情況，告訴我他累得瘦了幾兩。
有時候，他也說：“你的鍵盤和鼠標都還好嗎?”
我說：“不是很好，它們常常罷工?！?/p>
“一定是你經常虐待它們了。”
“沒有，我用得比較少。我猜想它們是想念你的緣故。”
“真的嗎?”
“真的。不過，我告訴它們了，不要想你，它們自己好好地相愛，互相想念?！?/p>
8
我也畢業了，也工作了。
我也經常給鍵盤打電話。
“工作還好嗎？累嗎？瘦了沒有?”鍵盤問我。
“很累，很瘦，很不好。”我告訴他。
“如果你覺得不好，你就過來吧，到我這里來，我可以照顧你的?！?/p>
“你學會照顧人了?”
“是啊。你不在，我學會了煮飯、洗衣、做家務，照顧你想必綽綽有余了?！?/p>
9
鍵盤把我從火車站接到了他的家里。
看到他的家雖然小，但溫暖干凈，我笑了。
“帶了這么多東西，是不是全部家當都帶來了?”
“是啊。不打算回去了?！?/p>
“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臟褲子，臭襪子，怎么還有鍵盤，還有鼠標?天啦，是我以前用過的那兩只，你怎么把它們也帶來了?”
“沒辦法，它們想念你太厲害，都病得報廢了?！?/p>
“嗯，是報廢了，上網肯定用不上了，不過作為我們的定情信物還是不錯的。”
“你說什么啊?”
“我是說，作為我們的定情信物。反正我們都很窮，沒有錢買戒指。它們破雖然破了一點，紀念意義卻不少。難道你不愿意?”
“我的意思是，你的木腦袋怎么突然開竅了呢?”
“嘿嘿?！?/p>
梁銜軍選自《喜劇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