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共前主席羅貝爾．于談法共變革

金旭東

羅貝爾·于1994－2001年任法共全國書記，2001年當選法共主席，2003年離任。在此期間，他提出了法共變革思想，對黨的建黨思想進行了較大調整。1997年法共參加社會黨政府，2002年在大選中慘敗。變革并未取得預期效果，法共內部對變革批評增多，但羅貝爾·于仍堅持認為法共變革是正確的。2005年7月，羅貝爾·于應中聯部邀請，以加布里埃·佩里基金會會長身份來華訪問，介紹了法共的變革情況。

法共變革是一種歷史必然

羅貝爾·于說，法共之所以從90年代中期開始進行變革，是因為法共長期深受蘇聯模式的影響，用教條主義的觀點對待馬克思主義，不能保持本黨的獨立性，在冷戰對峙中向蘇聯“一邊倒”，而忽略了共產黨成立之前就已誕生的法國共產主義思想；沒有看到經濟全球化、科技發展和信息革命帶來的深刻變化，脫離本國群眾，不理解中產階級的要求，仍然用舊觀念和老辦法來處理新問題，使黨的力量不斷下降。羅貝爾·于指出，法共歷史上曾多次喪失改革機遇：（1）蘇共20大后，法共知識分子黨員要求同蘇聯模式決裂，遭到黨的領導人的拒絕，使法共的政策與現實脫節。（2）1968年法國發生大規模群眾運動，人民抨擊資本主義，要求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進行變革，但法共仍沿用50年代的舊眼光來看待問題，與民眾的要求相距甚遠。（3）一直認為蘇聯模式總體上是積極的，雖然法共譴責了蘇聯入侵捷克，但未全面總結教訓，后來甚至沒有對蘇聯入侵阿富汗提出批評。蘇東劇變后，法共像其他西歐共產黨一樣遭到了強烈沖擊，總結了經驗，但并未因此走出困境。羅貝爾·于說，他1994年擔任法共全國書記后，看到國內國際形勢發生很大變化，認為變革勢在必行，法共如不變革就沒有出路，從而開始在黨內搞“共產主義變革”。變革的目的是要重新找回在20世紀遭到嚴重歪曲的法國共產主義的深刻特性，并重鑄這一特性，使其能迎接21世紀的挑戰和要求，從而為法共乃至歐洲共運找出一條出路。

法共變革要發揚創新和務實精神

羅貝爾·于指出，我們不能再用教條主義的觀點看待馬克思主義，這曾是國際共運的一個嚴重錯誤。馬克思當時對資本主義社會的分析判斷也并非至高無上、一成不變的鐵律，他不可能預見資本主義今天所面臨的種種問題。我們應該根據本國的現實情況去處理社會經濟發展和黨的建設問題，不能說考慮了社會發展的要求，就是背叛了共產主義信念，法共在變革中提出“超越資本主義”，就是認為蘇聯通過武裝起義取得勝利的經驗在法國是行不通的，現在還不能同資本主義決裂，而應通過不斷的努力和斗爭，發展法國社會中的進步成果，漸進地實現對資本主義的社會改造。

羅貝爾·于表示，他從法共變革的反思中得出如下啟示：（1）關于市場問題，認為不應將市場妖魔化，而應將市場視為一種工具，應從資本主義導致文明危機的角度來對市場進行分析。共產黨人也可以提出社會、環保、文化和民主等方面新的市場標準，利用市場來造福于社會和人類。（2）僅依靠公共資本無法滿足人民需求，應該把公共資本和私人資本有效結合起來，才能滿足公共事務部門高水平、高成本的需要。（3）資本家只要有利可圖，就會不惜犧牲企業的利益，金融資本主義是導致西方國家企業大批倒閉、失業居高不下的罪魁禍首。因此，不應將企業僅僅視為資本家獨有的資產，而應將其視為對社會發展具有決定意義的人文團體，國家應為社會發展和企業服務，而不應放任資本寡頭統治全球。（4）關于經濟全球化和歐盟建設，目前經濟全球化由自由主義主導，但我們不應因此把全球化說成是資本主義范疇，我們也可以建設進步的全球化。法共支持歐盟建設，這也是變革的內容之一。目前歐盟建設中最大的問題是新自由主義，法共對“歐憲”投的是建設性的否決票。（5）認為蘇聯垮臺的主要原因之一是不懂得信任廣大人民群眾，因此，共產黨只有動員和依靠人民群眾，才能應對21世紀的嚴峻挑戰，實現有利于全人類進步、合作相互尊重與和平的新型全球化。

法共應繼續進行變革

羅貝爾·于說，變革取得一定成果，黨內越來越多的人認為不能完全用老辦法處理新問題。1997年左翼贏得大選后，黨內80％的黨員贊成參政，變革做的不夠的地方是黨的組織建設方面成效不明顯，基層黨組織仍不活躍。羅貝爾·于感慨地說，變革需要極大勇氣，一方面蘇東劇變后，國際上普遍認為共產主義已經失敗，在法國堅持共產主義面臨巨大壓力；另一方面許多法共黨員仍受到蘇聯思想模式的束縛，對變革不理解。從1994年到1997年法共變革僅兩年多，就于1997年參加了社會黨政府。2002年法共在大選中失敗，黨內許多人認為是參政所致，對變革提出了批評。羅貝爾·于強調，變革是一個長期的歷史進程，而法共變革的進程太短，說大選失敗是變革所致沒有道理，因為那些沒有變革的西歐共產黨的力量也在下降，西歐共產主義運動衰退有其深刻的原因。羅貝爾·于指出，盡管目前法共黨內主張變革的人只占少數，西歐許多共產黨思想也很僵化，但法共今后應該繼續變革，否則其影響只會越來越小。

（本文責任編輯：卜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