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動
拉爾
幾年前,我到新疆出差,火車路過甘肅和新疆交界的一個無名小鎮的時候,因故臨時停車,大概有十幾分鐘的時間。那時是夏季,在我感到又熱又渴的時候,火車上的水停止供應了。這時,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很多當地的老鄉,提著暖瓶,在火車下面叫賣開水。
“開水,開水,五毛錢一杯”,順著聲音望去,一位佝僂、滿頭白發的老人,邁著顫巍巍的步子,努力地往我坐的車廂走來,看著他滿臉的汗水,我招了招手,“大伯,給我一杯水。”說完,我把杯子和一張十元的鈔票遞給他,這時,火車突然開動了,我著急起來,大喊,“快點!”老人匆忙倒了開水,連同杯子和那張鈔票想一起遞給我,但是火車已經飛速開動,老人放下暖瓶,使勁追著開動的火車,望著他跑動的身軀,我害怕他跌倒,于是大聲地喊道:“大伯,我不要了!”這時,他已追上我,把手里的杯子和錢努力地遞給我:“拿……拿好!”我接過杯子和鈔票的一瞬間,我見到老人筋疲力盡地倒在路邊,剎那間,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老人沖我揮了揮手,我分明看見,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綻開了做完一件大事的滿足……
很多年過去了,我忘不了那個可敬的老人!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里,我曾經被他感動過,并且一直在懷念著這種精神。
(摘自《廣州日報》)
農民
范君偉
那晚我和宿舍幾個兄弟聯手組隊在網上跟人挑CS,小三那晚狀態奇差,十分鐘內就被人爆頭三次,氣得我破口大罵:“你是農民啊,拿個AK跑了半天一個都沒干掉!”小三反擊道:“你才農民呢,我……” 一句話沒說完就聽到有人敲門,是漂亮的學生會主席,后面居然跟著一個典型農民打扮的大叔。學生會主席說:“他送女兒來入學的,沒錢住旅館,我們安排他今晚住你們宿舍,可以嗎?”我雖然很不樂意,但也只好答應了。
農民大叔進來后顯得很拘謹,我們搬過一張凳子讓他坐然后繼續玩CS,他安安靜靜地坐著,動都不敢動。一會兒我起身準備洗澡,見他這個樣子有點不忍,就與他說起話來。他還是緊張,基本上是我問一句他答一句,搞得像審訊一樣。我問他有沒有洗澡,他說不用了,今晚睡地上就行。小三說:“那樣不好,你今晚就睡這張床吧,這個家伙還沒回學校。”他再三推辭,說怕把床弄臟。我說:“要是帶你來的那人知道我們讓你睡地,非罵死我們不可,你不是想為難我們吧?”他忙說:“不,不是,我哪敢讓你們為難呢?我,我……”然后他就去洗澡,洗了很久。
洗完澡說了會兒話后,他沒那么拘謹了,話也多了起來。他說他女兒是村里第一個考上大學的,說他女兒從小就如何聰明如何懂事,說他為了女兒的學費如何東奔西跑到處借錢還賣了家里兩頭豬等等。其間他女兒打了一次電話來,他只說了“我在這兒很好,不用擔心,你早點睡吧”就匆匆掛了。我知道他是為了省電話費。然后他又跟我們說他女兒叫什么名字,求我們看在同學份上多多關照。看著不到五十歲卻滿臉皺紋頭發花白的他,我不禁暗嘆:“這就是我們的農民啊……”
第二天我們起床時已經快到十點,農民大叔早就走了。我們驚奇地發現昨晚換的衣服都被洗干凈晾好了,地也掃過了,柜子上還放著一袋紅棗和一袋柿餅。晚上八點左右,他打電話來了:“同學,早上為趕火車走得早了些,來不及跟你們說一聲,真是很不好意思。你們對我這么好,我會一輩子記著的。那些棗子和柿餅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們不嫌棄……”小三聽著聽著眼睛就有點濕潤了……
從那以后,我們罵人時再沒說過“農民”兩個字。
(林浩賢摘自《南方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