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

我常常在課堂上聽著聽著就走了神。

逢到上語文課寫作文時總忍不住第一節課就提前寫好作文，第二節課開始給她寫只有我自己看得懂的情書。作文課是不用擔心的——我的作文一向是被語文老師最為贊賞和自豪的。在沉重枯燥的高三生活里，我覺得最興奮的時候也就莫過于語文老師在課堂上一邊捧著我的作文當范文讀，一邊用格外欣賞的目光看我。但我常低下頭，臉熱熱的，心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親愛的‘LS’……”

那節作文課上我又開始給她寫起了情書。

語文老師輕輕從我后面走了過來。

我當時的確寫得太投入了，以至語文老師什么時候站在我身邊我也沒察覺，直到投入中為了斟酌一個詞習慣性地一扭頭看見了語文老師那片潔白的連衣裙時我心里才大喊糟糕。

可是已經晚了。

沒等我來得及用雙手蓋住那紙情書，語文老師就已輕輕拿起了它。我面紅耳赤地抬起頭，看見語文老師嘴邊掛著一絲笑。

第二天，語文老師就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我低著頭垂手站著，不敢去看語文老師的臉，只死死盯著她腳上那雙紅色的高跟鞋。

它們穿在語文老師那雙腳上顯得多漂亮啊……

“本來，這方面的事我不應該干涉的，可是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現在又是高三，我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你的學習成績一直滑下去。你知道這次模擬考試你考了多少名嗎？第10名！第10名啊！以前你可從未出過前5名……”

語文老師的話語里滿含沉重和惋惜。

我無言。

“‘LS’是誰？”

語文老師的話題突然轉到那封情書上。

我還是不開口。我怎么會說出來，又怎么能說出來呢？

“其實你不說出來我也猜到了……

是不是咱班的學習委員劉姍姍？劉姍姍學習和你不相上下，你們倆常在一塊兒討論問題，這沒啥，可你怎么突然就打起了她的主意？這樣可不行啊！對你對她都會有影響的啊……”

語文老師語重心長地教導我。

我聽著，沒有給語文老師解釋什么，只覺著一肚子的委屈，光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可惜最后我還是沒能擺脫對“LS”深深的暗戀，因此高考考得很糟，上了這所并不很好的學校。

進大學后沒多久我就聽說語文老師結婚了。

那天，我靜靜地給語文老師寫了封長長的信。

“親愛的‘LS’，”

我還是這樣稱呼道，“其實，‘LS’是老師您啊！劉姍姍的姓名以‘LS’開頭，可‘老師’也是以‘LS’開頭啊！……”

(曹勝紅摘自《新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