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陽照進來,教室里亮堂堂的。A教授的心里也亮堂堂的,他講得很好,很精彩,很富于魅力。
這是他最得意的、曾轟動一時的專著《關于×××的設想》。
教室里黑壓壓的一片腦袋,只聽見沙沙沙的寫字聲。末了,無數只饑渴的眼睛亮閃閃地盯著他,他的嘴,他的臉成了無數條直線的交點。他的聲音更洪亮,表情更豐富,他簡直在朗誦一篇優美的散文。
他講到精妙處,甚至激動得滿臉通紅。
突然,他似乎發現,實實在在地發現在第1、2、3……12排的靠窗邊,有個學生正漫不經心地看窗外的一只蝴蝶。他仍然講,他仍然看。他根本沒聽!他根本沒做筆記!
A教授的心像被狠扎了一下。語調亂了,手勢亂了,這可是專著的最精妙處。A教授走了過去,無數只驚恐的眼睛一起看著他走過去。
“為什么不做筆記?”他本想大聲訓斥,但話一出口卻變得非常溫和。他畢竟是長者。
“我……”那學生滿臉通紅垂著頭。
“說吧。”
“做了……”
這分明在說謊!A教授不由怒火中燒,“拿給我看!”他命令道。
那學生怯生生地把藍色封皮筆記本遞給他。
他翻開,一怔。又翻,呆了。上面不但把他已講的內容工工整整地記了,而且連他還未開始講的內容也都記上了。
“這……”A教授非常迷惑,“這是誰的筆記?”
那學生囁嚅道:“我,我爸爸的。”
“你爸爸的?怎么會!”
“我爸爸上大學時聽過您的課。他叫我帶上它,家里還有好幾本呢!”
……
A教授很疲憊,他很想睡一會兒,但還是有無數饑渴的眼睛在等待著他……
(摘自《妙語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