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天,臺風“麥莎”刮過上海。
那些和陳綺貞一樣有些小小偏執的歌迷們占滿了上海書城,你可以看到外面多大的風多大的雨,他們拿著專輯靜靜地等在那里。陳綺貞是一把溫柔的刀子,你可以很喜歡她,然后任由她在你心中劃開大大小小的傷口。最后你竟然發現,這樣混身校園氣質的少女,已經30歲了。
安靜、寂寞、自我,這樣根深蒂固的印象是從很早以前聽《慢歌3》就開始的,很難改變它,即使和她面對面聽到陳老師滔滔不絕地講“防曬油”講哲學系生活的時候,仍然相信這個女人骨子里就好像是一個對于時間敏感到刺痛的精靈。
陳綺貞把這張《Cheer精選》看成一個入口。“精選集總是正確的誤導了我們要去的方向,總是把暗示的順序搞的很亂即使從頭聽一遍還是一條迷路的捷徑。”很早以前陳綺貞這樣說過“精選輯” 這個形式,可是現在輪到她自己思考這樣一個問題了:那些從未聽到陳綺貞的歌迷也許會因為這樣一張東西開始進入陳綺貞的世界。
可是我多想告訴她,那一年我在校園里面插著耳機聽《小步舞曲》的時候,我多么想“旋轉這一秒的孤寂”;而她那些絕了版的Demo專輯,我們都是愿意付出多少代價去得到。
“我當時真的只是擔心銷量,所以把Demo限量在9999張,沒有想到最后會那么受歡迎。后來的所有唱片,哪怕是EP,我也都沒有再做過限量了。”對大陸的歌迷來說,也許只是從MP3里聽到了《Sentimental Kills》、《旅行的意義》和《After 17》,2003年離開滾石唱片之后,陳綺貞發行了這三張的單曲——這個時候陳綺貞又當歌手又當工作人員,甚至自己包裝、自己鋪貨,還時不時會接到唱片鋪老板的訂貨電話。
“滾石有那么多對音樂有著理想和熱情的音樂人,我和他們關系是那么好。”于是這樣的一個夏天,我們聽到了這張滾石時期的精選,雖然沒有獨立發行的三首單曲,但“還是會寂寞”、“告訴我”、“小步舞曲”這樣重要的作品,還是讓我們覺得份量不輕。“在選歌的時候,我和唱片公司分別開列了曲目,結果差異的,只是“九份的咖啡館”,我本來沒有想把它選進這張《精選》。”
也許不需要把唱片放進CD機里,陳綺貞特有的清新的氣質就已經會彌漫在你的空間,“我喜歡視覺的東西,畫畫、攝影。去過很多地方旅行以后,我會有很多的想法。”專訪是在酒店的36樓,窗外很城市,而陳綺貞用她最舒服姿勢蜷在沙發上。
大概可以想象,在某個很遙遠的不知名的城市,陳綺貞背著吉他來回行走,就像走進酒店大堂的時候,你也許并不會發現,離開你幾米遠處的那個清瘦的女孩就是陳綺貞。
“我大學念的是哲學,可是念得很痛苦,總是弄不懂,為什么要花時間去記住那么多人對于同一個問題的看法——它并不像我原先設想的那樣。大二的時候我開始寫歌,并去修新聞系和英文系的課。我經常給唱片公司寄去歌曲應征,每次都被退回來,原因是:他們都認為我寫的歌最適合我唱。”
這樣的曲折事后看來驚心動魄,如果當時她的吉他斷了弦,如果當時她的歌被唱片公司選中被另一個什么樣的人來唱,那么現在,誰用吉他和淺吟低唱撫慰我們焦躁的、激動的心,誰又會讓我們在旋律里忍不住想要流淚。
陳綺貞的歌迷永遠是安靜的,他們不會轟轟烈烈地說愛你,可是又是那么執著任性,手握唱片而內心激動。“我也是聽著‘滾滾紅塵’、‘夢醒時分’長大的,所以我從來不說排斥流行或者想要擺脫流行,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說我的音樂是好聽的。”
盡管如此,你還是會覺得在KTV里K著《小步舞曲》會格格不入,你會發現那種精神氣質也許并不是耳熟能詳,并不能使你和你的朋友都很high,也并不會竄上流行歌榜。
你所有不為人知的痛處就跟隨著她的一字一句微微地顫抖著,而那黯黯幽幽的傷痛卻無法隨著音樂的結束而就此告一段落。
所以別跟我說她是個天使,雖然她說話的語氣以及她甜甜淡淡的音樂。
她其實是個魔鬼。
一個溫柔甜美而殘暴的魔鬼。
而我們只能夠任憑著她的恣意聲線而留下止不住的傷悲。
——五月天貝斯手 馬莎
所以這樣一個臺風天氣,你應該塞上耳機,和《Cheer精選》一起,踏踩著水塘,在大風里慢慢歌唱。因為這個夏天,陳綺貞就是耳邊微涼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