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jīng)常做的一件事是:盯著Windows Media Play的自帶動畫看上一刻鐘。
大概有三四十個主題可供選擇:微粒、旋渦、黑洞、墜落、裂變、流逝、放射、泡沫、眩暈、風(fēng)車、攪拌……
這些詞語,吞噬了光亮以后緩緩浮現(xiàn),形成一道曖昧地平線,看得久了意識會搖曳起來,開始懷疑一份心靈該怎么繼續(xù)?
一張寫有名字的紙片被折成等腰三角形,一雙手揉碎,一條掌紋被紙屑蒙住。
扔下去,像拋棄一只貓。
一幢28層高樓卷起了物質(zhì)波,一列振蕩氣勢恢宏地推進(jìn),一排排房屋轟然倒塌。
躲藏在音樂里,仍然危險。
一些事情是目睹它們發(fā)生的,一些等于符號極端殘忍,一些機構(gòu)沒有去阻止悲劇。
他們只制造悲劇。
落地玻璃窗旁,空氣流轉(zhuǎn),洗滌著建筑和結(jié)構(gòu)的塵埃。房間一旦搬空,木地板上的磨損再也無法掩飾,黑馬夾帶和廉價光碟散落在角角落落,睜著巨大的驚恐。
很多日子都選擇了急速逃離。
學(xué)過芭蕾的Rachael Sage總是在從黑到白的轉(zhuǎn)換即將完成的一刻踮起腳尖。
當(dāng)我退回到羸弱的世俗世界,我滿懷焦慮,沉思于無法自拔的意義。
午夜出行。一壁的灰暗,從甬道中走出影子。天與地,山與水,圓與直,扭曲是一樁事實,人證物證全部不在場。人們像經(jīng)歷著死亡一樣經(jīng)歷著一場愛情,把幻想看作旅行的一部分來度過。路上不停有聲音,耳朵裝滿了絮絮叨叨。
坐進(jìn)一家叫做“甜蜜生活”的甜品屋,不談費里尼,只談異性和未來,飲盡細(xì)長杯身中發(fā)膩的抹茶牛奶,同時回想起還有芥末嗆人的煙熏火燎,以及,田野。那兒是童年駐留的箋張,一刀一刀,疊放整飭,看不到凹進(jìn)凸出的痕跡。有相當(dāng)長一段時期,我偏愛綠色,這種偏愛可以用楓葉和煙花來實現(xiàn),瞇上眼睛,視線和視線持平,輕盈的熱烈盛放之時,人分明地聞到了消失的顏色。莫非……那就是夢境斷裂的伏筆?噢,我悲傷地喊叫起來:Lily,為什么你和我總是守著孩童的容顏,卻看著身邊風(fēng)景飛快向成人奔去?
“走在大街上,Lily是和我一樣的,庸脂俗粉。”
一些2003年寫下的詩句。
但愿它還在保質(zhì)期內(nèi),最好比脫過水還新鮮。
然而不確定和害怕的是:Rachael Sage粉紅系列的高音、經(jīng)緯鋪就的鍵盤、鑲嵌著顫栗的薄紗、不肯剪掉的長發(fā)、眼角的亮片、想象中的文身、偶爾為之的蕾絲花邊,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包括那所有一切做作的自然,會否陪著Lily們完成蛻變?
回答我。
有人無數(shù)次從鋼琴里抬起眼睛,平靜,自失,瞳孔沒有焦點,不肯做出承諾。她只是唱“Memory”、唱“Maybe It's the Way”、唱“Sacrifice”、唱“Even Love Dies”。一曲一曲,天于是荒地終于老青紅皂白都不會再分明了。
我說我們坐下吧,坐在地上,放上一對金絲絨的墊子靠著。為什么是金色的?因為類似于早晨的感覺。在你離開之前,在你陌生之前,我想看到一點熟悉的溫馨的持久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