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經驗,一個概念一旦被借鑒和引進,總會被反復使用,直至形成強迫性的“概念流”。新近典型的例子,是層出不窮的排行榜。以暢銷的名義、娛樂的名義、榮譽的名義、進步的名義、情感的名義、生活的名義……
美國人達文波特,在他的著述《注意力經濟》里以“收看在線廣告,積累積分,贏取獎品”為例提醒說,稀缺的不是信息,而是我們的注意力,注意力是個人和企業真正的貨幣,比儲存在銀行賬戶上的錢還值錢。他武斷預言,理解和管理注意力是信息時代個人和企業成功的關鍵因素。排行榜的風起云涌正是信息時代聚攏失焦注意力的社會需求。
獎懲分明、刺激競爭,還是炒作話題、吸引眼球?多元中堅持理想與價值,還是虛構話語霸權?強迫性的量化是節約甄別信息的成本,使我們的世界清晰有序,還是更加喧嘩混亂?是與榜中人合謀、還是為讀榜人指路……也許所有這些都不如達文波特看得確切,“沒有必要過多強調社會責任,市場和時間,總會讓有品質的榜單脫穎而出。誰都有權利定義世界。”
榜單的另一種讀解,來自尼爾·波茲曼,這位兩年前去世的紐約大學教授,在他的暢銷書《娛樂至死》里反復念叨這個被不斷定義(排行榜只是方式之一)的現實世界:人們在汪洋如海的信息中日益變得被動和自私,直覺的清澈和心跳的力量正日益缺失,文化成為充滿感官刺激、欲望和無規則游戲的庸俗文化。然后,他借赫胥黎之口,向我們描述了在他看來必然到來的“美麗新世界”:特殊的形式偏好特殊的內容,進而最終塑造整個文化的特征,毫無怨言、悄無聲息地,我們成了一個娛樂至死的物種。
靜候市場和時間沖刷出獨立和權威之前,是不是先給榜單們排個榜,但是照“娛樂至死”的邏輯,這榜中榜很可能是另一串榜單的開始。不管怎樣,我們都應該多了解些榜單故事,事實上,我們將要了解到的這些榜單,很可能是希望中的下一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