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權斗爭的日日夜夜

我于１９７７年８月被派往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工作，直到２００１年８月底從聯合國副秘書長的崗位上卸任，２４年間，除去中間曾任外交部非洲司領導外，其余時間都在從事多邊外交工作，而在聯合國工作就長達１８年之久。

ｑ１９９２年至１９９５年底我任中國常駐日內瓦聯合國代表團代表。每年一次的人權委員會會議一直是人權斗爭最尖銳的時候，而大家公認的斗爭最為激烈的一次是１９９５年第５１屆人權會議。

１９９５年３月７日下午，按照慣例會議要對國別提案進行表決，順序是先易后難，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提出的反華提案被安排在最后。中國代表團對表決結果沒有十分把握。各國代表就座后，有三四個大使走到我面前，紛紛表示剛剛收到國內指示，鑒于各種壓力，不得不改變原本支持中國的態度。這對于中國代表團來說是非常不利的消息。

下午六點休會一小時后會議繼續進行。當要對西方國家的反華提案進行表決時，已近夜里１２點鐘。輪到我發言時，按照每年的慣例，我提出了對反華提案不采取行動的動議。如果中方的動議被通過，反華提案就不再在大會進行表決。然而，對中國動議的表決結果是２２票贊成、２２票反對、９票棄權。按照議事規則，平票就意味著中國的動議未被通過。主席宣布散會，第二天上午十點復會，表決西方提案。

當天夜里，代表團就將會議的結果通知了國內。因為時差關系，國內正好是早晨剛上班。部領導立即召開了各司領導會議，并與有關使館取得聯系，指示他們再做最后的努力。為了爭取到珍貴的每一票，前方的代表團也做了詳細的分工，針對不同國家做工作。

不巧的是，當時中國駐外使領館剛剛實行改革，駐非洲使館人員減少，夜里沒有值班的。而我們卻急于與中國駐科特迪瓦大使館取得聯系，因為在表決中國動議后，科駐聯合國代表就找到我，稱按照國內事先的指示，表決中國動議時投贊成票，但如果動議未被通過，在表決西方的提案時就要投棄權票。幸好，中國駐科大使早晨六點晨練，及時地聽到了電話。當即，大使與尚未上班的科外長取得聯系并得到外長的允諾，將原計劃的棄權票改為反對票，并由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通知科代表與他本人取得聯系。

３月８日上午，驚心動魄的表決結果公布了：２０票贊成、２１票反對、１２票棄權，反華提案未被通過。當時會場上的氣氛我是永遠忘不了的，支持中國的代表起立熱烈鼓掌，西方記者卻失望地離開了會場，我的同事們都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其實，人權斗爭并不是關于人權問題本身的較量，西方國家的真正目的也不在于保護和促進中國人權狀況的發展，更確切地說，這是一種政治較量，人權問題只不過是政治斗爭的工具。而我們必須努力在每次斗爭中取得勝利。（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