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復 譯
“你不會兩次涉越同一條河流。”在中國,我又想起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的名言。埃及的左派作家們引用此話來證明變化的必然,變化是生活的一條基本的真理。
是什么令我重又記起了這幾乎被我忘卻的句子呢?是中國,是我于十年之后重又來到其身邊的迷人的炫目的中國。當我的雙腳剛剛踏入北京首都機場,我就認定我來到了一個從未訪問過的國度。十年前我從新加坡機場抵達北京首都機場。那時,兩個機場的差別猶如兩個各異的星球。這次,我是從漢城機場來到北京首都機場,卻看不見差別了。現代中國的大門正在發生變化,在亞洲,在全世界放射著奪目的光彩,使你覺得你即將進入真正的亞洲的中心。如果說今天的亞洲是一個龐大的世界制造工廠,那么中國當屬亞洲第一制造工廠。是的,從南端的深圳——這個從漁村變成與香港毗鄰并肩,大步走在中國各地前列的城市,到正被全力復興的老工業基地東北通往俄羅斯的又一大門,再到廣袤的尚待開發的西部,那需要人力、資源和技術,使其成為位于東部的大工廠的組成部分,促使中國西部發展。整個中國都在變。如果說發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著名的鄧小平南巡是對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巨大推動,而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在四分之一世紀中不斷完善,實現了全世界最高的經濟發展速度,那么,中國的西部也需要同樣的推動,使其在更短的時間里,憑借中國已有的能力和經驗,實現巨大的前進。
從物質變化,生活水平的改變、融入世界和在各個市場上突出的表現來看,這已不是我十年前訪問的中國,但她又的確是毛澤東在半個多世紀前燃旺了挑戰精神的中國,在風云變幻、危險種種、復雜萬分的世界的陽光下,占據著矚目的地位。這已不是那個當年以令人贊嘆的忍耐,對盤旋在金門馬祖島上的敵機發出上百次警告的中國,她今天已經是核俱樂部的成員國之一,其威懾力量不能忽視。
這不再是那個中國:她的敵人將其龐大而貧窮的人口看成是對周邊國家威脅之源,是即將爆發的人口炸彈的黃禍。今天,盡管她的對手還在兜售中國威脅論,但這種威脅的本質已經改變,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致力于發展的發展中國家占領市場和擴大影響的威脅。在他們眼中,昔日的中國威脅源于落后,今日的中國威脅來自進步。
這不再是那個中國,那個在計劃經濟中將解決十多億人口溫飽作為最大成就的中國。今天,她國富民強。當她初具力量時,就已成為新興國家的楷模。但由于人口眾多,盡管國民收入不斷提高,人均所得仍然有限。可今天,中國發生了天壤之別,在扶貧工作中,她的成績受到了各國際組織的贊揚;中國的城市,正以其現代化的住宅和辦公樓、色彩斑斕的休閑娛樂場所、大街上奔跑的新式汽車,走進了世界發達城市的行列。中國大城市之夜有了生機,那里的人們不像我們所說的“日落而眠”。這正說明,個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生活質量提高了,人們有了享受,如在那堪稱世界城市的深圳,人們享受著美好的購物環境。
這不再是那個中國,人們以中國菜、筷子為榮。今天美式快餐已進人大多數中國城市,年輕人欣然接受。十年前,我曾在北京的一個必勝客門前等了兩個小時。十年后,我又看見了這種長隊。在哪兒?歷史古城西安,距離著名的兵馬俑幾公里的地方。西式快餐店前排起長隊是壞現象嗎?有人是這樣認為的。
是的,這不再是那個一切應成為紅色,只允許強硬的無產階級價值觀存在的中國。今天,中國的價值觀是注重能力與經驗,正如鄧小平所說的,白貓黑貓,抓著老鼠的就是好貓。務實精神充滿了中國社會,中國在言論和行動上均實現了躍進。
是的,這不再是社會丑陋現象充斥的中國。今天的新中國仍在與各種危害作斗爭,這些危害進入一個開放的社會是正常的事情。就是這個開放的社會,實現了持續二十年的經濟快速增長,它的競爭能力使其大舉進入各個市場,把經濟一體化看作是挑戰和機遇,于是,它繼續著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的征途。她在斗爭,與那些新的丑陋現象與危害斗爭,特別是展開了反腐敗的斗爭。這雖然十分困難,但是中國的新一屆領導人深知,在世界經濟一體化的大海中航行,需要非同尋常的技藝,而不斷更新的,不可能涉入兩次的中國之河賦予其水手們創造性的解決辦法,使強大的中國應對一切挑戰,利用一切機遇。她與亞、非、拉的發展中國家一道構筑著自己的橋梁,她以能力和謙讓,在共贏的基礎上,與這些國家建立伙伴關系。“9·11事件”以后,她老練地面對世界的危機,將其變成中國外交的一次機會,避免了她不需要的對立,與歐美建立了投資、貿易與伙伴關系,并成功地加入了世貿組織。
將要去中國的人肯定會知曉,這個國家在迅速地改變,不同于過去,但這個過去并非遙遠,只是如瞬間而過的十年。這十年使中國在世界上變得更加炫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