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一朵百合花

如果一個女孩的容貌有缺陷，而且得不到他人的呵護、寵愛，的確是件可悲的事，但若因此而自暴自棄、封閉自我，那就是可憐了。

——題記

一

天藍得讓人有一種莫名的憂郁。不過，陽光很好，暖暖的，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在陽光下，我坐在教室里，背對著墻，將一片綠葉放在眼前，近距離地凝視，稍后再慢慢移開，看那湛藍的天空變成粉色。藍給人的那種憂郁慢慢消解，心情也漸漸明朗起來。當我再移開綠葉時，我的面前走過一個女孩，她用一種冷漠、奇怪而又復雜的眼神看著我。我朝她友好地笑笑，霎時，我的笑容僵住了：她的頭發亂亂的，沒有光澤，眼皮上有點兒淤青，鼻翼兩側有駭人的斑點，脖子上還有令人心驚肉跳的紅色疤痕。我呆了。樹葉從我手中飄落下來，我來不及抓住它，正如我露出一副無比吃驚、恐懼的表情無法回復原樣一樣。我看見了她受傷的眼神，她低著頭走進教室。

二

她沉默憂郁，來去匆匆，致使我和她同來同去已一個月了，還不知道她是我的同班同學。

她叫如雪。調皮的男生暗地里說她是“天使般的名字，魔鬼般的臉蛋”。她幾乎整天不說話，只是看著別人海闊天空地侃；當別人注意她時，她就驚慌失措，自卑地低下頭。在這個班里，她沒有朋友，有的僅僅是沉默、憂郁和低頭。

三

班里流行起用粉紅色的正方形紙折疊百合花。那是一種極精致的花：粉紅的蕊，細而長的彎成弧狀的花瓣，還有一個細細的柄。

我花了好長時間，仔仔細細地折疊了一朵百合花，還附了張紙條，上面寫著：“不要再封閉自我，朋友，你應該快樂！”我悄悄地把百合花和紙條放進她的抽屜。

她似乎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把花放在桌邊，把紙條隨便夾進一本書里。我有點兒失望。

每到星期一，她的抽屜里就會有一朵百合花和一張紙條?；]有變，依舊是精致的粉色百合花，而紙條由“年輕不要沉默，年輕摒棄憂郁！”“抬起你的頭，看看周圍的人，其實大家彼此需要，大家都是朋友！”到“做個快樂的自己……”

時間流水般地淌過。如雪還是沉默、憂郁，她還是用手托著腮看同學們天南地北地聊，只是觸及同學們的目光時不再深深地低下頭；偶爾，她也會微微地笑一笑。

后來我才知道她是如此的不幸：七歲那年，她的父母因車禍身亡，撇下她和弟弟跟奶奶相依為命；十歲那年，她生了一場怪病，落下了滿臉斑點；十六歲那年，家里失火，為了背出年邁的奶奶，她的脖頸上燒出了紅色的疤痕……

四

我悄悄地為她折疊夠二十朵百合花那天，從未和她交談過的我，很唐突地問她：“你最喜歡什么顏色？”她看著我，淡淡地說：“天空的顏色?！蔽易穯枺骸盀槭裁茨兀俊彼巴獾乃{天幽幽地說：“因為……因為它憂郁?！薄暗憧梢栽囍ハ矚g別的顏色，比如粉色……”我還沒說完，就拉起她的手跑到教室外。我遞給她一片綠葉，什么也沒說。她拿起樹葉，瞇著眼睛看，然后慢慢移開。她的動作竟是如此嫻熟！我看得出，她的眼里閃爍著一種無可比擬的興奮。她激動地說：“天空可以變成粉色！天空可以變成粉色！”她的手緊緊地抓著我的手，她的指甲幾乎嵌進我的肉里，我感覺得到她因興奮而在輕輕地顫抖。我看著她的眼，一字一頓地說：“天空可以不再憂郁，你也一樣！”她的眼濕潤了，繼而淚珠一滴一滴地滴在我的手背上。她說：“謝謝你給我營造了一座天堂，一個童話。我已明白，如果一個女孩的容貌有缺陷，而且得不到他人的呵護、寵愛，的確是件可悲的事，但若因此而自暴自棄、封閉自我，那就是可憐了。你說是嗎？天空可以不再憂郁，我可以做個快樂的自己！”

我看著她掛著淚珠卻充滿自信的笑臉，覺得那就是一朵經過風雨洗禮的百合花。

【作者系河北省臨漳縣第一中學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