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的最大愿望是當一個作家。而當作家就得具備形象思維,所以我在這方面著意培養著自己。
錢如果用元來計算顯然不夠形象,所以我就換了個無比形象的計量單位——兩塊錢一碗的炸醬面。比如生活費沒了,就給父母寫一封意味深長的信,最后便是“您給寄五十碗炸醬面來吧”,然后我就會收到一張100元的匯款單。
最后的結果是,作家沒當成,這種形象思維卻保留了下來。比如說捐助一個失學兒童的錢是一年200元,我就想:不就是100碗炸醬面嗎;比如說一部大片的電影票價是60元,合30碗炸醬面,我就罵一聲,掉頭買盜版影碟去也;比如看報紙說某女歌星主動補繳稅款100萬元,我的腦海中便會出現伊扛著50萬碗炸醬面殺奔稅務局的畫面;比如說中國足協給踢假球的兩家俱樂部開出90萬元的罰單,我馬上便得出一場假球等于45萬碗炸醬面的等式;再比如說公布了某貪官伏法的消息,說此人貪污了1600萬元,我就想800萬碗炸醬面,撐也得把這王八蛋撐死……
隨著生活內容的改變,如今我的形象思維也發生了變化。我買了分期付款的房子,需月供3000多元。經濟壓力下,關于錢的思維全變成了“月供”,比如我勸說太太別去買某件時裝,便說那可是0.6個月供呀,她立馬打住;比如說準備應聘時,便會算計一下工資是幾個月供;再比如說我寫這篇稿子,如果能得到50元稿費,就約等于0.017個月供,真不容易。
這種思維怪圈被一個朋友知曉后,他言稱這屬于樸素經濟學的范疇。按他的說法,有個衡量國別人均收入和消費水平的方法叫“漢堡包”或“巨無霸”經濟學。因為麥當勞是世界連鎖,產品服務在任何一國都同質同量,所以,算出一個巨無霸的價格占人均收入的比例,即可得出此地真正的收入和消費水平。在中國的大中城市,人均月收入大致合100多個巨無霸,美國大致合1000多個巨無霸。目前聯合國和世界銀行的研究機構甚至也在用這個方法。
“估計老六一個文人不會研究這種東西,但卻寫出如此殊途同歸的樸素經濟類文章,天資聰穎啊!”他在自己名叫“倒敘”的博客中這樣寫道,滿足得我直哼哼。等他回國,我一定要請他吃一頓至少相當于50碗炸醬面的大餐,約合0.3個月供。
(林杰摘自《新世紀周刊》2005年5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