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育人為本 與時代同行

曹典球是中國共產黨的摯友，解放后先后任湖南省軍政委員會顧問，第一、二屆湖南省人大代表，第一、第二屆湖南省政協常委。他畢生愛國，追求進步，潛心教育造就人才，贏得社會各界的廣泛贊譽。

苦學成才 以救國為己任

曹典球，字籽谷，號猛庵，1877年7月29日出生于湖南省長沙縣東鄉曹家坪（今黃花鎮）一個小手工匠家庭。父以縫工為業，他4歲喪母，過繼給遠房伯父為嗣。6歲入私塾，后隨養父學經史詞章。每日黎明即起，堅持燈下讀書。他無論對古典文史、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以及日文原著書籍都精研細讀。凡讀過的文章，大都用紅筆圈點或眉批；遇到特別精彩的字段則一字不漏地抄錄下來。勤奮苦學，終于使他成為清末、民國時期一位通曉經史詩詞的大學問家。

甲午戰爭后，國難深重，康梁變法維新。曹典球以天下為己任，尋求救國途徑，先后購得《海國圖志》、《西學啟蒙》、《天演論》等書，并在《湘報》上多次發表具有新思想的文章。1898年，他在湖南時務學堂讀書，其文章為曹典球是湖南醫學院（今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的創始人之一。

1923年，曹典球以自己多年的積蓄，創辦文藝書院，后更名為文藝中學，他力斥因循守舊，鼓勵青年人“放開眼界，擴大心胸”。在他主持下的文藝中學，十分強調提高教學質量。1930年曹典球代理湖南大學校長，后任校長。1932年，任湖南省教育廳廳長。1932年5月，湖南省主席何鍵外出時由曹典球等3人代理省主席。曹典球曾撰寫過反蔣電文，蔣介石耿耿于懷，強令何鍵免去曹典球的省教育廳廳長、湖南大學校長職務。

1932年秋，曹典球憤然離職，專心主持文藝中學，自任校長，敦聘中外名師，加強教學。他倡導因材施教，不拘一格培養人才，對倔強不馴與循規蹈矩的學生分別采取不同的教育方法，既不放任自流，也不簡單粗暴；既精心護理，付出辛勤勞動，又有長遠打算，不操之過急。他對學生呵護有加，當青年學生處于危急時分，他不惜一切代價，挺身而出，掩護援救。他動員其長子、次子等在學校任教員，為發展教育、培養人才積極努力。

1936年曹典球60大壽，朋友和學生饋送壽金一萬銀元，他全部用來建造文藝中學的圖書館和實驗室。

1938年秋，日本侵略軍進攻長沙，曹典球將文藝中學遷到寧鄉，以后又遷到安化、湘鄉等地，前后達7年之久。每到一處，鼓勵青年學生立志愛國，努力學習，激發學生反對日寇的侵略，徹底把日寇趕出中國，建設自己的國家。1945年9月，抗日戰爭勝利后，文藝中學遷回長沙，繼續辦學。

曹典球是當之無愧的湖南現代著名學者和教育家。數十年來，他培養了許多獻身人民事業的革命者和一大批各類專家學者。但他也清楚地認識到：教育只能培養人才，不能直接救國，要救國只能走俄國十月革命的道路，靠共產黨人組織群眾，拿起槍桿子，與敵人奮斗，不怕犧牲，前仆后繼，才能贏得勝利。

舍生忘死營救革命同志

曹典球一生追求進步，十分同情革命，支持革命。

1926年，曹典球任湖南省教育廳長，不久隨唐生智參加北伐，任國民革命軍第八軍秘書長。蔣介石叛變革命后，唐生智東征討蔣，曹典球為唐生智撰寫討蔣檄文。

20世紀初，曹典球從他的老友、后來成為毛澤東岳父的楊昌濟那里得知：“毛澤東將來必然是中國的棟梁。”“君不言救國則己，救國必先重二子（指毛澤東、蔡和森）。”因此，對毛澤東創辦《湘江評論》，領導驅張運動，成立中共湘區區委，發動秋收起義等，曹典球都非常關注，積極支持，并與毛澤東、蔡和森等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他認為：從毛澤東、蔡和森、何叔衡等人身上，看到了中國的希望。

1930年10月中旬，毛澤東的夫人楊開慧被捕入獄，同時被捕的還有毛澤東8歲的長子毛岸英和保姆陳玉英。曹典球聞訊后，冒著殺頭的危險給何鍵寫信，說：“開慧是一個無辜女子，且有3個嬰幼兒，丈夫又不在身邊，你們應立即釋放她。”何鍵沒有回信。當時，社會上傳言：“省府立斬楊開慧。”

救人如救火。曹典球親自出馬，到省府找了何鍵，當面慷慨陳詞：“一人犯法一人當，不要傷害無辜，你們不要對楊開慧下毒手！”

何鍵對時任湖南大學校長的曹典球雖有敬慕之心，但他頑固追隨蔣介石對共產黨人的屠殺政策，還是于11月14日將楊開慧殺害了。

曹典球聞訊后，氣得發抖，悲憤地說：“何鍵此人太無人性！”

楊開慧遇難以后，何鍵揚言“要誅毛澤東九族”，隨后派捕吏追捕楊開慧的弟弟楊開智及毛岸英3兄弟。曹典球將楊開智安排在湖大圖書館工作。何鍵知道后派人追到湖大。危急之際，楊開智跑來找校長，曹典球正在講臺上授課，立即要楊躲在講臺桌內。追捕人到教室時，曹典球安詳上課，看到捕吏，厲聲斥問：“你們來干什么？這是課堂，不許胡來！”鑒于曹典球的威望，捕吏悻悻而去。事后，曹典球急忙湊了200銀元，租一條船，由保姆陳玉英將毛岸英3兄弟護送到武漢，再輾轉到上海，使他們免于受害。

1950年，楊開智攜毛岸英從京返湘，特意拜訪了曹典球，對他當年冒險救護毛澤東親屬深致謝意。

1949年春夏之交，長沙大中專學生組織大規模的反內戰、爭取和平的集會游行。湖大學生龍漢河和一師學生鐘振龍因參加學聯組織的集會游行，被白崇禧的密探逮捕了。73歲的曹典球聞訊，在參加省政府禮堂舉行的文教界人士座談會上，當著白崇禧的面慷慨陳詞：“我從事教育52年，對青年學生是了解的。他們因為政治上種種腐化而不滿……他們的行動只有幼稚之分，并沒有存心要做壞事的。”他堅持要求白崇禧釋放被捕學生，白崇禧迫于民主人士的壓力，只好放人。

與時俱進 再創輝煌

1948年7月，程潛回湘主政，采取救國救鄉政策。曹主張變法維新的湖南巡撫陳寶箴、學政徐仁鑄賞識，舉薦他應試北京經濟特科，名列第一。由此，他結識了譚嗣同、唐才常、嚴復等人，書信來往甚密，并跟隨他們投身戊戌維新運動，撰文倡導新學，宣傳“維新自強”以建立一個獨立富強的中國。

“百日維新”失敗后，因受牽連，曹藏匿山中，經多方斡旋，出200金才幸免于難。1900年秋，唐才常在武漢起義失敗遇難，湖南巡撫俞廉三令郴州官府將曹典球逮捕。賴州官掩護，謊報“此人未在郴”，方得脫險。此后，他仍與嚴復保持聯系，在郴州創辦《政學征信報》，繼續宣傳新學，介紹西方先進思想和文化。

1912年春，蔡元培任南京政府教育部總長，舉薦曹典球為教育部主事。同年秋，范源濂任北京政府教育部總長，薦他為教育部秘書。1913年，熊希齡出任內閣總理，薦他為國務院秘書。曹任職不久，因不滿袁世凱的所作所為，自請離任。1914年初，曹典球任漢陽造紙廠廠長，著力恢復廠務，改造設備，聘請美籍工程師教習新技術，造出了多種優質紙張。袁世凱稱帝后，他憤然辭職回湘，撰寫了大量討袁文章，大造反袁輿論。

實踐教育救國 創辦文藝書院

1903年曹典球應譚嗣同、唐才常的老師歐陽中鵠之邀，任瀏陽小學堂總教習。這是他教育生涯的起點。他說：“遇戊戌庚子之變，退而講學，忝為人師。時科舉將廢未廢，而瀏陽為譚復生、唐拂塵先烈故里，邑中人知余與諸先烈有舊，遇事推重，故求學者亦樂于相從。”在“科舉將廢未廢”的時候，以“維新”人士身份講授新學，這在清末惡劣的政治環境下，既是開風氣之先，也是擔風險之最。

1904年，熊希齡薦曹典球為湖南西路師范學堂教習，兼常德府中學堂教習，隨后又到湖南高等實業學堂以及衡陽、長沙等地各中學任教。執教之余，翻譯了日本崛田璋左的《外國地理講義》，為當時最完善的外國地理教材。還編寫了朝鮮史、安南史、緬甸史等，在優級師范和中學使用，解決了當時學校史地課缺少教材的難題。

1908年秋，曹典球任湖南高等實業學堂監督（相當于現在的校長），在職4年，他首次創辦了礦業、土木、機械、化學、鐵路等專科，這是湖南省高等工業專科之始。其中，土木、機械、化學專科為湖南大學土木系、機械系、化學系之前身，而礦冶科則為中南礦冶學院（今中南大學）之前身。當時，他從中國自然科學的落后狀況認識到，要使中國富強起來，非走“實業救國”的道路不可。因此，他在教學中十分強調“教學以理論與實習相結合為主旨”的原則，并興建實驗工場，親自帶領學生做實驗。

1915年，曹典球應譚延門之邀，組織湖南育群學會，與美國雅禮學會合辦湘雅醫院和醫學專門學校，被推選為首任會長兼湘雅醫學會董事部部長、干事部部長。所以，典球積極擁護，支持程潛和平起義的主張，并簽名擁護程潛、陳明仁起義通電，贏來了湖南和平解放的春天。

解放后不到一年，在長沙的私立中學中，曹典球第一個將文藝中學全部無償地交給政府接辦，更名為湖南省工業學校，后來發展成長沙有色金屬專科學校。他想，將學校交給政府辦，更能造就有用之才。他認為，教育是全民的事業，文藝中學不應成為自己的私產。

1951年，湖南省政府任命曹典球為湖南省文史研究館副館長。他積極協助楊樹達館長進行館務建設，組織館員搶救圖書古籍，發掘優秀的民族文化遺產，收集撰寫辛亥革命時期及民國時期的歷史資料。他年事已高，仍然以飽滿的精神，組織館員編寫《長沙導游》和《南岳》兩本書，介紹歷史文化名城長沙和南岳衡山的名勝古跡、風土人情和革命紀念地。他還自告奮勇擔任了省文史研究館學習委員會主任，組織館員們學習文件和政策。1956年，他響應中共中央“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號召，提出傳統的“仁、義、禮、智、信”等道德規范不能一概摒棄，而要按照馬克思主義觀點及毛澤東“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指示，以區別金子與沙礫的選礦態度加以取舍。他還把這份材料在省人大一屆四次會議上作為代表發言提出，引起大會重視，產生較大反響。

做黨的諍友，積極進言獻策，這是曹典球數十年來的自我要求。他在1957年召開的省政協委員會上發言時說：“國家政治的腐敗，都是由于掌握政權的人‘諱疾忌醫’，所以往往一病不起，國民黨就是這樣滅亡的。今日中國共產黨掌握政權——人民民主專政。它有病必治，誠心誠意求良醫。毛主席提出的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和整風問題，真是對于國家社會以及人類負責的好辦法……我希望黨和政府迅速處理好人民內部矛盾，教育好我們的青年，建設好我們的國家。”

1959年6月27日，毛澤東回長沙，在全國人大副委員長程潛、國務院副總理羅瑞卿及湖南省委、省政府領導周小舟、譚余保、華國鋒、唐生智、周世釗等陪同下會見了曹典球。兩人一見如故，親切交談，并合影留念。當時，83歲的曹典球即席賦詩：“船山星火昔時明，莽莽乾坤事遠征。百代王侯歸糞土，萬千窮白慶新生。東風已壓西風倒，好事常由壞事成。幸接謙光如宿愿，雅慚無以答升平。”領袖的親切接見，是對曹老一生道德文章、教書育人和支持參與湖南和平解放的高度贊譽與評價。

1960年4月5日，曹典球在長沙逝世，享年84歲。出殯之日，送行隊伍長達二三里。足見其人品才學和事業深為世人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