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那杯茶

人到了二十四五歲，身邊似乎會冒出很多過期的暗戀者。這距離暗戀情愫叢生的歲月，差不多正是十年光陰。那時候，于懵懂中萌動，未必知愛為何物，只希望與那人多說話，便已滿足，少有義無返顧去成全這感覺的勇氣，便只存在心中，等時間來做主。

等到10年后，在營役生活的縫隙，也許得志，也許失意，當然都需要以懷舊的名義來為生活撓癢。其實那些早產的愛戀，只是當時的此人喜歡上當時的彼人，若干年后再轉頭時，發現彼此都不是對方的那杯茶。這時候，那些當年覺得天底下最難以啟齒的愛戀，都變得正大光明。

“不是吧，約你出來吃飯就穿得這么隨便，虧我當年還暗戀過你——待會走出去，可千萬別說你認識我。”

這語氣，隨意得像是問：“吃飯沒？”還竟標榜：過去，我是多么地一廂情愿暗戀你。

我與一位自家鄉來廣州的男性同學，先后進入同一家公司工作。初中畢業后，幾乎10年未曾再有聯系，那日在公司運動會上偶遇，除卻驚喜，竟無太多生疏感。現在想來，大概皆因彼此在對方心中曾有位置——這一點，在當晚敘舊時開誠布公。

只可惜，我們雖曾互相傾慕，卻不是發生在同一時段。

“八卦一下，在我之前，你是否對其他人有好感。”他問。

說出來別人也許會覺得匪夷所思，但在那純真年代，心中有好感的男生真的是前赴后繼，決無空檔閑暇。于是我說出一個有10年不曾提起的名字。“不會吧，那是我兄弟！沒想到韓劇中的橋段，在廣州茶樓自己也可以演。”我那同事假作痛心疾首狀：“而且，他先我后，我只能做小啊！”然后我很有興趣知道了那個男孩的現狀，大抵是：他在家鄉的一個小城市里當公務員，在一次失敗的初戀后，就開始玩起朝三暮四的感情游戲，“你現在能在他身上看到只有30歲以后的男人才有的滄桑。”同學總結道。

“他怎么能這樣自甘墮落呢？幸好沒有和他在一起，要不現在我得和多少女人疲于應付啊。”

“太好了！我打擊了兄弟，詆毀了兄弟，在爭寵的路上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

聽他這樣說，我笑得幾乎噴茶。突然間，覺得這感覺很美妙——我們不復是從前的我們，不復如年少時那般心跳加速地揣測那個人的只言片語，但卻還有這樣一些往日情懷，可以換副表情來令我們開心。而如果當時硬生生澀怯怯地走到一起，會不會現在已相忘于江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