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另類散文

韓振遠

《蘋果與女人》這篇散文能獲獎，對我來說是個意外。當建新兄弟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 我甚至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我從沒有聽說過“郭沫若散文隨筆獎”，再一個原因是我 并不認為《蘋果與女人》是我最好的散文。

但獲獎的感覺確實很好，尤其是我這樣一個至今還是業(yè)余寫作的人，能夠獲得這樣的國家 級大獎，感覺就更好。在26位獲獎作者中，我是個另類，與其它25篇作品相比，《蘋果與女 人》也是個另類，想到這一點，更別有一番滋味。

冷靜下來，我想到了常為人們津津樂道的散文觀念，思考方式，表現(xiàn)形式，想到了這些年 一直在倡導的大散文，又不能不佩服專家評委們眼光的獨到，也為自己得意。

幾年前，我曾在一篇名為《誰能一輩子寫散文》的隨筆里說：“寫散文要有豐富的生活資 源，不斷地發(fā)掘自己，不斷地出賣自己。像賣豆腐一樣，把自己一塊塊地切開出賣，是每個 寫散文的人不得不做的事。出賣自己的靈魂，出賣自己的思想，出賣自己的感情，有人還在 出賣自己的隱私。散文固然可以無所不談，誰能像一口開采不盡的礦井。散文不光會讓人陶 醉，有時候還會鞭韃人的心靈，讓人靈魂震顫，心里流血，誰又能長期遭受如此的煎熬。如 果像杰克·倫敦那樣，每天寫一千字，不出十年，能把人熬干；像斯蒂芬·金寫恐怖小說那 樣，只需兩年，就能讓人耗盡心力。”這些話是我在散文寫作遇到困難時有感而發(fā)的。現(xiàn)在 回想，當時，我是把散文寫作定位在伎的散文觀念上說這番話的。散文不一定非得出賣自己 ，只出賣自己的散文不一定是好散文，起碼不能把散文這種文學形式發(fā)揚光大，所以有人提 倡大散文。所謂的大散文，不僅僅是題材的大，思考的深入，更不是場景的大，而應該是觀 念的大，大到無的民不能包容，大到生活的各個方面，大到凡是其他文學形式能夠表現(xiàn)的， 散文也能以自己的方式表現(xiàn)。

即使平常的生活，也比一位偉大作家的描述更生動。只寫自己精神世界或人生追求的散文 作家，即使是五彩繽紛的生活放在面前，也會看不到，有的即使看到了，也會想到其它的文 學形式，而不是散文。這樣寫散文，只能使自己的寫作進入死胡同，把散文越寫越小。

把《蘋果與女人》中所寫的人和事放在大千世界里，也許并不精彩，但我看出了其中的精 彩處，并結合自己的美學追求，盡可能完美地把它表現(xiàn)了出來。別人看了，起碼感覺是一篇 不錯的散文。作為一個寫作者，沒有白過的生活，只有看不到的生活，或者體驗不到的生活 。為什么看不到，體驗不到，不光是一個寫作視角、思維方式的問題，更是一個文學觀念的 問題。被自己所謂的理念框定了的寫作者，只會看到適合自己文學觀念的生活，對其他即使 再精彩的生活也會視而不見。

因而，對散文寫作者來說，不是要如何挖掘自我，而應該是如何走出自我，去面對社會， 發(fā)現(xiàn)社會生活的動人之處，從而把筆觸伸展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只有這樣，才能不會被 自己的理念縛住手腳，也不會被散文的表現(xiàn)方式縛住手腳，去不自覺地尋找新的表現(xiàn)手段， 觀念更新，形式更新的追求自然會體現(xiàn)在其中。

《蘋果與女人》是一種不同于以往表現(xiàn)形式的散文，所以我說它是個另類。我原本認為并 不一定有多好，可安慰的只是把自己看到的體驗到的和生活用自己的方式盡心寫了。現(xiàn)在獲 獎了，得到了那么多的著名作家、評論家的認可，就一定有可取之處。我說的只是其中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