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　貓

楊祥生

范小家養了一只靚貓，有為人治臉斑之奇能。此秘密還是范妻抖出來的。

范妻幼年出天花，遺留了一臉的麻雀蛋。一個名教授的女兒竟然找不到如意郎君，只好屈嫁給名不見經傳的門衛范小。為此范妻一下班就閉門不出，外面的大事小事全由范小張羅。然而徐娘半老的范妻臉一夜之間舊貌換新顏，麻雀蛋一掃而光，代之而來的是細皮白嫩，面如桃花，仿佛七仙女下凡。這下范妻可神氣呃，一下班就滿街逛，一見到女友首先打招呼，你好，你看看，我臉怎么樣？哎呀媽呀，這漂亮的臉蛋哪方名醫搞的？！女友驚訝不已。別著急，想要好看的臉呀，我可以幫忙，我家靚貓能美容。范妻笑成一朵花。

什么靚貓？女友一臉疑惑。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臉面又是人的門面，誰都想下功夫將臉面打扮得有模有樣。靚貓能美容不啻楊利偉遨游太空令人亢奮，霎時，美容者紛至沓來，擠得小屋水泄不通。范小忙打招呼，實在對不起，我家靚貓治女不治男。男者悻悻而去。稍頃，范小笑臉致歉，實在對不起，我家靚貓一月只能美容一人，煩請登記聽通知。

女者只好忍氣登記。

看到一大疊登記表，范小心花怒放，他一張張地看，像欣賞一幅幅名人名畫。有了，請一中徐校長，靚貓第一個給她美容。前不久，兒子報考一中成績差3分，他求爹爹拜奶奶八字還沒一撇時，堂堂的校長就在眼前。

徐校長沒精打彩來到小床，范小說你躺下，別害怕，保證沒事。說著，范小咪咪地叫了幾聲，一只黑貓呼地跳到范小身上，兩只圓眸子放出藍藍的孤光。范小輕輕地抱起靚貓，有節奏地在它身上撫摸了幾下，靚貓就跳到徐校長臉上，伸出血紅的舌頭在黑斑上嗤嗤地舔著，像春蠶吐絲，像秋風掃葉，很快就把徐校長臉上的黑斑點去掉，徐校長臉變得粉紅花色。徐校長一照鏡子欣喜若狂，大呼神喲神喲，當場許諾接受范小兒子上一中，學雜費全免。

范小通知的第二個對象是何廠長。以前范小幾次登門拜訪何廠長都被拒之門外，因此范小想當行政科長的夢幾乎破滅。不料蒼天有眼，何廠長臉上的烏點成了她心腹之患，她興沖沖地直奔“美容室”，半躺在小床上，瞇著眼睛，額上沁出毛毛細雨。靚貓一蹦到她臉上，用細爪在黑斑上亂抓，伸出舌頭舔抓的痕跡，抓幾下舔幾下交替進行。何廠長先“哎呀”叫了幾聲，一會兒就打起呼嚕來。范小的心怦怦直跳，唯恐節外生枝抓壞了眼睛，圍觀的人也屏著呼吸，擔心出事。靚貓抓舔有板有眼，很快就將何廠長的麻臉美容得姿色四溢。人們由衷地發出歡呼聲，何廠長抱著范小哭了，謝謝，你是我的恩人！

范小哈哈大笑。

空余時間，范小帶著靚貓到美容中心培訓，到培訓班充電，到業余大學深造，靚貓的技能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一日，場上停了一輛奔馳車，車上下來位華貴女人，頭披彩巾，戴著墨鏡，從小包里掏出一張紙對范小說，這是一萬元支票，給我美容吧！范小示意她躺下，脫下彩巾墨鏡，咪咪咪喊了三聲，靚貓敏捷地跳到她臉上，在她左臉上抓呀舔呀。約摸二十多分鐘，靚貓一個俯沖跳下地，一溜煙地跑到臥室里。她照了照鏡子問道，怎么只美容左臉？范小說，老板娘，工作量到了，靚貓該休息喲。

董總的侍女說，先生你喊錯了，她是遠大服裝集團的董總。

董總點了點頭，從小包里又掏出一張支票。加一萬元加班費，請靚貓繼續給我美容。

范小叫了兩聲咪咪，靚貓一個箭步沖上小床，在董總右臉抓舔著。一會兒靚貓跳下床，躲在床底。

董總照了照鏡子，好，好！我再給一萬元，請靚貓將我額頭上黑斑也去掉。

范小手揮了一下，靚貓跳上床，埋頭在董總額上美容起來。

一切就緒，董總贊不絕口，真乃神貓。

董總問，不知下位女士輪到誰？

范小隨口就答，是美華服裝總公司的戴總。

是她？董總臉一沉。半晌才說，范先生，我們做筆生意吧，我想用高價買靚貓，價錢你出。

不行不行，范小直搖頭。

董總咳了幾下，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看這么小的房子咋生活？你將靚貓賣給我，我給你一大筆錢，可以購三室一廳，合算不合算？

范小想了想，覺得董總的話有道理，就說，好吧，我答應！不過，靚貓是無價之寶，我出個價，就80萬元，少一個銅板都不賣。

董總爽朗地笑了，這是天價，我不還價。

當董總的侍女抱著靚貓走時，范小看到靚貓眼淚如黃豆般掉下。

范小幾天都不舒服。

五天后范小得到不幸的消息：靚貓死了。

（通聯：江蘇揚中市委組織部21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