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鞋

晏雅曼

那雙鞋，我喜愛著并保留至今。

在我六歲那年，它作為生日禮物來到我身邊。遠方的那個好心姑媽，在挑選它時，似乎并不太了解我的情況，鞍碼偏大了許多。而我卻一見便極愛了它，即使，它如船兒般掛在我的小腳上，走起來時還“叭噠、叭噠”的。

它是通紅的，那么霸氣，那么燦爛。還有尖尖的鞋頭與小小的高跟，像極了電視劇里摩登的跳舞小姐穿的那種。在全家人都說這鞋大了，樣式不適合小孩子穿，要送給姐姐時，我卻執意留下了它。一個愛美的小孩子的心，也許正是被這種盲目的虛榮給填充了吧。自那以后，我便日日盼望著腳的長大，甚至可以每天把它拿出來，用手帕擦一遍，再穿上它，“叭噠、叭噠”的來回走一圈而后便有些失望，依舊小心地放入鞋盒內。后來，竟有一次，因為它的小高跟而崴了腳，而我卻不在乎，穿著它在小朋友面前秀一秀的渴望依然在滋長著。

再后來，仿佛淡忘了許多，因為媽媽為我買了舒適的球鞋，我再沒像那樣狂熱地成天念著那雙紅鞋，當我穿著輕便的白球鞋跨入了四年級時，我的小腳也在不知不覺中自由地長大了。

那一天，我無意中在舊箱子里翻出了一個封存很久的紙盒，拂去上面的塵灰，輕輕地將盒蓋打開。一雙小小的童鞋，靜靜地躺在里面，那依然燦爛的紅，又勾起了我與它一起封存起來的親密的回憶，不禁啞然失笑，再將鞋子拿出來試一下，那些我成天盼望著將它們填滿的大大的余地，已經不經意間消失了，已小到它再也容不下我的半只腳。然而再次審視它的時候，它又是多么的丑啊，刺眼的鮮紅，老氣橫秋的樣式，極不舒適而又晶晶亮的表皮，會把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孩子穿得靈氣全無的。當時，我真的對我以前對那雙鞋的狂熱感到費解，其實，大人有時對我說的真的才是正確的。腳丫在我的焦急中，在那雙紅鞋里又怎肯長大一丁點?只有在輕便的白球鞋里，帶著那份快樂的心，在跳著猴皮筋的日子中，可無拘無束地長大啊!幸而，那年的紅鞋大了許多。

我依然好好保存了那雙鞋，對于它，多了另一種喜愛。因為，每當一個年少氣盛的我，徘徊在對某類事情沖動與理性之間時，我會對著紅鞋問自己：“值得嗎?”然后，我便清楚我要做什么，我該走怎樣的路。

凝視紅鞋，多了種心情，多了份感悟。

(責編/趙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