ＤＮＡ鑒定，有百分百的把握嗎？

天　河

被視為“萬能技術”的DNA鑒定，越來越廣泛地運用于刑事偵查和證據認定，然而，新疆庫爾勒市雷紅一家卻碰到了DNA鑒定“走眼”事件：失蹤的弟弟雷香國先后被認定是兩具不同的尸體，且都經警方DNA鑒定予以確認。雖然此案已告破，但一家人心里還是有一個解不開的疙瘩：為什么會出現一命兩尸？同是DNA鑒定，為何會有兩種結果？

DNA鑒定結果：無名尸體是“失蹤者”

2004年7月13日晚，在庫爾勒市從事飲料推銷工作的26歲弟弟雷香國突然失蹤。第二天，姐姐雷紅向當地警方報案，后來又在報紙上登了尋人啟事。不久，有人反映在水渠中發現了一具尸體(已埋)，與雷香國體貌相似。在警方的帶領下，雷紅和父親雷伍富見到了那具尸體。

尸體挖出來后，已經很難辨認，經水浸泡變形，又渾身是土。從發型上看，確實很像，當時，雷紅一家很難確定是不是。尸體運回的當晚，法醫當即進行了解剖，確定死亡原因。之后，庫爾勒市公安局通知雷伍富抽血，與無名尸體進行DNA鑒定。

2004年8月24日，庫爾勒市公安局向雷紅家下發了《鑒定結論通知書》，稱“有關人員對無名尸體與雷伍富血樣進行了DNA及胃內物鑒定，鑒定結論是無名尸體與雷伍富有血緣關系，累積親權概率為99%，無名尸體胃內無有毒物質。”

8月30日，雷家正式接到了庫爾勒市公安局的《鑒定結論通知書》，結論是雷香國“溺水死亡”。隨后，巴州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再次檢驗后，出具了《死亡證明》和《火化證明》，尸體被火化。

案情真相大白：DNA鑒定“走眼”

雷紅并不相信警方“溺水死亡”的說法，通過一番調查了解，她懷疑弟弟的死跟一個叫苗苗的女人有關系。從雷香國的手機通話記錄中，雷紅發現弟弟當晚確實去找過苗苗，之后再沒人見過他。雷紅向庫爾勒市公安局有關部門遞交了一份材料，請求警方調查。

2004年9月19日，苗苗在烏魯木齊市整容，準備與其母再次外逃時，被庫爾勒市公安局抓獲。之后，苗苗的父親在青海省格爾木市被抓獲。苗苗交代了殺害雷香國的事實，并說出了埋尸的地點。記者在巴州中級法院的一份判決書上看到，苗苗供述：事情的起因是苗苗騙走了雷香國的手機，并提出延期歸還，雷拒絕，苗苗用菜刀砍傷雷香國。之后，苗苗一家三口和另一被告把雷香國帶到戈壁灘，苗苗與其父用鐵鍬將雷拍打致死，后兩人挖坑將雷香國埋掉……

2004年10月9日，警方在庫尉公路的一處戈壁灘上挖出一具尸體，通知雷伍富前去抽血采樣，之后，雷香國的母親也被采了血樣。

雷伍富和雷紅去參加了亡者衣物指認。雷紅說，白T恤、黑褲子、黑皮鞋，都是弟弟雷香國那天出門穿的，那根帶玉的紅繩也在，跟自己的一樣。

2005年1月6日，庫爾勒市公安局再次給雷家下發了《鑒定結論通知書》，這次的結論是“雷香國尸體與其母施昌會的mtDNAHV區堿基序列一致”。這一結論，證明了這具尸體就是雷香國，而否認了之前的那具男尸。

2005年1月6日，庫爾勒市公安局再次給雷家下發了《鑒定結論通知書》，結論是：“雷香國尸體與其母施昌會的mtDNAHVⅡ區堿基序列一致”。這一結論又證明了這具尸體就是雷香國，警方還認定，先前發現的那具溺水而亡的尸體并非雷香國。

現在，殺人兇手雖然已被法辦，但雷紅一家心中還有個解不開的疙瘩，為什么會出現一命兩尸？同是DNA鑒定，為何出現如此失誤？庫爾勒市公安局的有關負責人，一會兒說是機器故障，一會兒說是樣品污染了。

目前，自治區公安廳為此專門派出調查組，對此案進行了詳細調查。

DNA有多大可信度

DNA（脫氧核糖核酸）分析應用于法醫學鑒定是近十年來的事，目前發現的DNA多態位點越來越多，分析技術越來越精巧、簡便、快速、經濟，實用。世界上有120多個國家和地區已應用DNA分析技術辦案，解決刑事（如殺人、強奸）、民事（親子鑒定）糾紛問題，以及追查尸體身源，包括戰爭及大型災難中落難者的個人識別等，個人同一認定接近100%。DNA分析的法醫學應用使以往只能檢測基因編碼的酶或蛋白質水平飛躍到直接檢查基因的分子水平，是法學物證檢驗史上的一場重大的革新。

關于DNA鑒定失誤所引起的影響，曾一度成為司法界討論的焦點。2004年11月23日，首屆國際法庭DNA證據研討會在北京召開，有關專家直言，我國一些地區的地方司法機關，在使用DNA證據方面存在許多問題，限制了專業人員安全有效地使用這項技術。由于DNA本身并不具備自動成為客觀證據的功能，而是必須經過以人為主導的采樣、實驗、對比、分析及數據解釋等程序后，方可得出結果。以上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影響DNA證據的可信度，不但無助于破案，反而會制造冤案。

新疆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副所長白麗認為，DNA鑒定的準確性難以達到100％，從科學實驗的角度來說，一定范圍內的誤差是允許存在的。我國刑事訴訟法和行政訴訟法都規定，鑒定結論只是7類證據中的一種，必須查證屬實才能作為認定事實的根據，所以絕不能將DNA鑒定結論作為認定案件真相的唯一依據。

新疆國通律師事務所律師楊學海分析，有4大因素會對DNA鑒定結論產生影響。一是鑒定人員的資格和水平。二是鑒定機構的設備是否先進、方法是否科學。三是鑒定材料本身是否充分、完全、確定。四是鑒定人員是否受到外界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