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枝玫瑰

吳幫國

大良出差回到家，剛要掏鑰匙開門，突然發現鐵門的柵欄上別著一枝玫瑰。上面還掛著一個小紙牌，只見上面寫道：陳老師收。落款是：十八枝玫瑰。大良一驚。想想自己剛剛路過花店的那幅盛景，他知道了，今天是情人節。

自己經常在外出差，想不到的是，妻子云夢竟在家里玩起了這個節目。過起了洋節不算，居然還有人在情人節這天給她送玫瑰。玫瑰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大良憋著氣，沒有哼聲，只是悄悄地將那枝玫瑰藏在了自己的旅行包里，把拉鏈緊緊地拉上了。

進門后，大良發現屋里冷冷清清，廚房里什么吃的也沒有。想想這枝玫瑰，只怕云夢忙得根本就沒在家中吃過飯。大良悶著頭，拎著個菜籃子就上菜市場買菜去了。

大良走后，云夢下班回來，一見屋里的旅行包，知道是丈夫出差回來了，不由得一陣驚喜，趕緊拉開旅行包一看，哇!一枝鮮艷的玫瑰讓她眼饞。仔細一想，原來今天是情人節。丈夫居然有此心情提前回家和她共度情人節。而且還買回來一枝玫瑰，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結婚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想想丈夫給她獻花的那一瞬間，云夢詭秘地抿著嘴笑，又原封不動地把旅行包給拉上了，哼著小曲愉快地搞起了家庭衛生。

大良買了菜一進屋，瞧見云夢這個高興勁，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他心里極不平衡，用鼻子“哼”了一聲，徑直朝廚房走去。

云夢見他滿臉不高興地拎了個菜籃子回來，趕緊就迎了上去，“你可是真勤快!剛剛回來就去買菜了?我來我來……”

大良沒好氣地說：“不買菜，回來吃什么?”

云夢嗔了他一句：“還讓你餓著不成?哎!你電話中不是說明天回來的嗎?怎么提前了?”

大良看了她一眼，故意旁敲側擊地說：“提前回來同你一道過情人節還不好……是不是攪了你的什么好事哦?”

“嗬嗬!你也過起了情人節?好!好!太有情調了!”云夢呵呵直樂，因為她在想著旅行包里的那枝玫瑰……

可吃完晚飯，都快睡覺了，仍不見大良從包里拿出那枝玫瑰來獻給她，這下云夢心里可直“撲騰”，犯猜疑了，莫非是別人送給他的玫瑰?情人節，情人節……紙牌上不是明明寫著陳老師收嗎?想想他也是當老師出身，云夢這才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原還以為大良是買來送給她的呢?云夢沸騰的熱血頓時降至零點，心里酸溜溜的。

第二天，云夢見大良仍不冷不熱，心里真不是個滋味。本想當他的面把旅行包里那玫瑰的事由問個明白，好讓他難堪，也好給自己出口氣。可仔細一想，打蛇打七寸，假裝不知道此事為上策，也許老鼠拖油瓶，大的在后頭。于是，她裝起憨來了，該做啥做啥，便上班去了。

豈知，就在這第二天，大良剛回家，又發現了一枝玫瑰插在了鐵門上，嗬!還沒完沒了呢!他悄悄地又把這枝玫瑰也藏進了旅行包里。當他看到小紙牌上“十八枝玫瑰”幾個字時，大良猛地一聲驚嘆：“十八枝玫瑰，只怕要送十八天了……”于是，他決定在第十八天時會會他。

果然不出大良之所料，玫瑰花還真的送了十八天。

這天，當家門口的鐵門上插上第十八枝玫瑰的時候，送玫瑰的小伙子被大良逮了個正著。“請問，你這玫瑰是送給誰的?”“陳老師。”“哪個陳老師?是男的還是女的?這屋子里可是住了兩個陳老師。”那小伙子被他問住了，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你每天送花來，還能不知道?”“我是開花店的，也是受人之托。”

大良聽后才知道自己搞錯了。忙說：“對不起，是我弄錯了!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那位送花的人?”“行，今天剛好是最后一天，她肯定會來結賬的。”

在花店，當大良見到送花人時，十分驚訝，這送玫瑰者，竟然是個女的，而且還是一位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叫白嵐。她送花給云夢，這是為何呢?

原來，好多年前的一個星期天，正在家中看書的云夢突然接到一個氣勢洶洶的電話：“你家的小孩在書店偷書，被我們抓住了。你趕快帶錢來領人吧!”

云夢被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弄糊涂了，看了看正在寫作業的女兒，她料定是對方打錯了電話，可當她從電話中聽到一個小女孩的哭鬧聲和旁邊人的呵斥時，她二話沒說，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一到書店，她發現柜臺邊站著一個滿臉是淚的女孩，柜臺上正放著一本《十八枝玫瑰》。云夢一把摟住了小女孩，“有什么事同我說好嗎?你們這樣會嚇著孩子的，我是她媽媽。”

書店工作人員見是女孩的媽媽來了，也沒多說，按規定讓她交了50塊錢的罰款，就讓她把小女孩領走了。

一出書店。云夢就問小女孩：“你認識我?你怎么知道我家的電話?”

小女孩搖搖頭說：“我不認識你，他們逼我，沒有辦法，我只好隨便亂說了一個電話號碼。沒想到……”小女孩說完，驚魂未定地看了看云夢，隨后，她又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轉身就跑了……

聽了這個故事，大良如夢方醒，他完全明白了女孩為什么要送十八枝玫瑰了。

白嵐又說：“陳老師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個人，在我人生的轉折關頭，如果沒有她，也許就沒有我的今天。”

大良又問：“那你后來是怎么知道我們家地址的呢?”

“還不是因為那個電話號碼……”

大良聽后心中猛一顫抖，沒想到，云夢一個小小的舉措，竟然影響到了一個人的一生!這時，他臉紅了，自然，那是一種對云夢深深的歉疚……

回到家，大良一聲不響地打開了旅行包，把那十八枝玫瑰扎成了一束，端端正正地放在了云夢的寫字臺上。當云夢下班走進書房時，被這意外的風景驚呆了……這可是她早就盼望著的時刻呀……

大良猛一轉身，發現云夢正站在自己的背后，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只見云夢幾步跑上前來，緊緊地抱住了他，就像當年他們初戀時一樣，給了他一個深深地吻……

此時的大良已經陶醉了，不知是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吻，還是那十八枝玫瑰綻放出來的一縷縷馨香……

(責編，章慧敏題圖，桑麟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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