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漢

王同云

打工妹柳寧終于在城郊租到了住房，剛收拾完畢床鋪，門外走進來一位胖胖的打工妹，壓低聲音對柳寧說：“妹子，你晚上睡覺可要關門窗啊!”

柳寧笑笑說：“門當然是要關的，要是再關閉了窗戶，空氣怎么流通呢?”

胖打工妹說：“你還圖啥子空氣流通啊?你別看那個房東老漢狗戴斗篷——裝人樣，其實……”

柳寧見胖打工妹欲言又止，急問：“房東老漢到底怎么了?”

胖打工妹哭喪著臉，“他晚上要挨戶推門推窗的，硬是嚇死人。”

柳寧拍拍胖打工妹的肩，感激地說：“感謝關照。”

胖打工妹笑著：“說啥子感謝喲，都是打工的，應該相互關照呀。”她還告訴柳寧，“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有啥用得著我的地方，只要你喊一聲武秀。我就來。”

武秀臨出房門，又回頭告訴柳寧：“這院里租住的是清一色的打工妹。”

柳寧送走了武秀，和衣躺在床上，暗自慶幸自己跟著女子特警隊畢業的表姐學過幾招防身武術，看來能派上用場了。

晚上，柳寧關了房門。卻偏偏不關窗戶。

月色很好，院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10點鐘左右，柳寧看見房東老漢關閉了四合院大門，懷抱著一根3尺來長的粗木棒，繞著院墻走了一圈。然后。走到院壩里橫牽著的鐵絲旁。鐵絲上掛滿了打工妹們的衣褲、胸罩等物。

地上掉著一樣東西，房東老漢彎腰撿起。月光下。柳寧看出那是一條打工妹的內褲。房東老漢拿著內褲，走到院里的水龍頭前，一邊揉洗內褲，一邊“唏唏噓噓”地哭起來。房東老漢洗干凈內褲后，又晾到鐵絲上……

柳寧憋住氣息站在關了電燈的屋內，把房東老漢的這一舉動看得明明白白。

房東老漢擦干了眼淚，手握木棒，從院左第一間打工妹的住房開始。挨個推推門，又推推窗，行動跟武秀說的一樣。

輪到柳寧的門前。當看到大開著的窗戶時，房東老漢小聲嘀咕了一句，轉身走開了。一會兒，他搬來一把木條椅放在窗下。

柳寧的心“怦怦”跳動起來：想翻窗入室嗎?黑暗中。柳寧拉開架式，運足底氣，準備迎頭痛擊色狼。奇怪的是房東老漢沒有翻窗入室，竟抱著木棒躺在木條椅上了。

房東老漢到底安的啥子心?柳寧就這么忐忑不安地坐著等到天亮。

天亮后。柳寧打開房門，見門上方貼著一張紙。上寫：晚上睡覺請關好門窗!一個又大又粗的“!”號。占了寫著字的紙條的一半。

這時，武秀來串門，見到柳寧后第一句就問：“怎么樣，我哄你沒有?昨晚他來推門窗了嗎?”柳寧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也讓柳寧疑慮不解：租住在房東老漢院里的幾十個打工妹，幾乎都同在一家電子廠打工。不知什么原因，她們全被安排上白班。

一天深夜，柳寧被一陣喝罵聲驚醒。推窗往外看。房東老漢正揮起木棒打一個跪著的男人。

房東老漢一邊打，一邊罵：“你娃仗著有幾個錢了。也想去禍害這些漂亮的打工妹崽?你難道就忘干凈了，你的妹妹是怎么被老板逼死的?告訴你，這院里的打工妹子都是我的親女兒。你娃的妹妹呀!你這不爭氣的逆子!”房東老漢罵著罵著，蹲在地上傷心地哭起來。

“爹，我今晚多喝了幾口酒，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地上跪著的男人，站起身去攙扶傷心痛哭的房東老漢。正好臉朝著柳寧的窗口。柳寧大吃一驚：這個挨房東老漢痛打的男人，正是她打工的這家企業的老板呀!

(責編／章慧敏題圖／張定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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