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動漫畫潛力爆發

計劃５年內將日本娛樂產品出口增長５倍，長期以來被傳統作坊模式束縛的日本動漫畫正在打破堅冰，積極挺進海外市場。

距東京市中心１小時火車車程的清瀨，有一家叫做Ｙｕｍｅｔａ的工作室。它沒有招牌，沒有窗子，只有３０名員工。但這家不起眼的工作室，正是紅遍日本、享譽全球、風靡億萬觀眾的日本動漫畫的典型業界代表。事實上，Ｙｕｍｅｔａ之所以不設招牌的一個原因是，動漫畫迷會在動漫畫工作室外的垃圾桶翻箱倒柜地尋找棄置的手稿。

動漫畫潛力大得驚人

日本動漫畫影片的票房與ＤＶＤ全球銷售額，今年可望達到５２億美元。據《數碼內容白皮書》估計，單在日本一地，動漫畫人物造就的游戲、玩具與行銷市場即高達１８５億美元。影響所及，從好萊塢到高級時裝，無不刮起動畫旋風。

《超人特攻隊》與《海底總動員》制作商、Ｐｉｘａｒ動畫片廠的執行副總兼創意總監約翰·拉瑟特說：“動漫畫潛力大得驚人。日本人多年來一直是全球最大的動畫制作者，但９９％的產品都留在日本境內。”其他許多外國媒體也認為，日本動畫在全球市場上有極大的擴展空間。索尼影視亞洲負責人陶德·米勒說：“它有成為日本下一個出口主力的潛能。”

日本動漫畫業界最頂尖的人物，首推宮崎駿。他的《幽靈公主》在１９９７年推出以后廣獲好評，《千與千尋》則贏得前年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獎。而其新作《霍爾的移動城堡》（片中主角為一名叫做霍爾的法師，與一個遭魔法困入老婦人體內的少女），票房已達到１．８１億美元。這３部由宮崎駿的吉卜力工作室制作的動畫片，都躋身日本票房史上５部最賣座影片之列。

但宮崎駿不過是動漫畫文化的一環罷了。自１９６３年手冢治蟲推出日本第一部電視動畫影集《鐵臂阿童木》以來，動漫畫已成為日本娛樂產業的中心。其中有大師級的作品，也有以暴力為訴求、時而充滿色情的低制作成人卡通。名列大師級的，除宮崎駿外，還有大友克洋與押井守等人。大友克洋繼１９８８年的科幻經典之作《阿基拉》之后，于去年推出《蒸氣男孩》；押井守的《攻殼機動隊Ⅱ》則于去年獲得戛納影展金棕櫚獎提名。此外，在全球電視與電玩市場上擁有百億美元市值的《游戲王》與《神奇寶貝》，也都源自于動漫畫。

規模太小不比好萊塢賺錢

雖然漫畫影響力如此之大，但你在日本動漫畫業界找不到像豐田、本田或日產這樣的企業大廠。照理說，它應該有一家像迪斯尼這樣的大公司。但迄今為止，日本動漫畫產業仍然未脫藝術家小規模經營的雛形，擁有行銷技巧、能夠與美國娛樂業巨型公司抗衡的業者寥寥無幾。Ｙｕｍｅｔａ負責人山口說：“由于吉卜力、《神奇寶貝》與《游戲王》的成功，許多人以為這一行很好賺錢。事實上，每１００部動畫中，真正賺錢的只有約１０部而已。”

規模過小是一個問題。日本有４４０家動漫畫工作室，規模大的，如宮崎駿的吉卜力，有１５０人；規模小的只有兩個人。即使是一些成功的例子，獲利能力也無法與美國業者相提并論。以制作《攻殼機動隊》使押井守享譽國際的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Ｉ．Ｇ．工作室為例，年銷售額雖達５２００萬美元，獲利只有４６０萬美元。相形之下，好萊塢Ｐｉｘａｒ動畫片廠去年銷售額為２．７３５億美元，凈利卻高達１．４１７億美元。

商業技巧的欠缺同樣困擾著日本動漫畫業界。雖然玩具廠商與電視廣播業者，因動漫畫人物大賣而賺進億萬美元，但大多數工作室卻因經營者多為藝術工作者出身、不懂管理而賺不到錢。直到不久以前，幾乎所有動漫畫工作室的業務模式，都只是將產品一次性賣斷給電視公司，放棄后繼版權。更糟的是，電視公司經常將動漫畫影集以微不足道的價格賣到海外市場。在一般狀況下，一集青少年劇可以賣到１～２萬美元，好的劇集更能賣到１０倍于此的價格，但兒童卡通片卻因制片業者意在促銷游戲與商品，而只能賤價求售。

根據東京媒體發展研究所的估計，５年來，日本全職動漫畫工作者已從３５００人減少到３０００人。原因很簡單：動漫畫大體上仍然靠的是手畫。也就是說，一位動漫畫師傅負責為每一秒膠片畫一格，其他２４格由一群“中間人”繪制。在一些工作室，中間人每畫一格（有時要半小時才能完成）只能獲得２美元，換言之，他們的月薪只有７００美元左右。

由于廉價勞工難尋，日本動漫畫工作室紛紛將低層次的工作外包到韓國、中國與菲律賓。以《游戲王》為例，大部分電影與電視制作都是韓國Ｄｏｎｇｗｏｏ工作室（韓國最大的動畫工作室，有１０００名工作人員）的產品。據估計，２／３的日本頂級動漫畫工作室，將制作委由韓國進行。同時，韓國政府也以每年１０００萬美元的經費，協助境內小型工作室成長。韓國動畫業因此欣欣向榮。

改變策略 主動出擊

委外代工的趨勢讓日本動漫畫業界感到不安，擔心“日本公司正在為未來的韓國動畫人提供訓練”。不過這一切已經在改變。以Ｙｕｍｅｔａ工作室為例，新進動漫畫師至少可以獲得１０００多美元月薪外加福利，而且任用期滿一年還可大幅調薪。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Ｉ．Ｇ．也準備不再依靠海外作業，并改革薪酬系統，讓頂級動漫畫師傅年薪可達１８萬美元。

多年來一直對日本文化商業潛能不甚在意的日本政府，也已制定計劃，要在５年之內將日本娛樂產品出口增加５倍，達到１３８億美元，動漫畫可望在其間扮演主要角色。為協助動漫畫業者，東京當局已經采取幾項行動，例如為動漫畫外銷提供貿易保險，撥款４６０萬美元成立基金，協助小型動漫畫與游戲工作室等等。

幾家日本最成功的工作室，已經開始向海外拓展。宮崎駿的吉卜力，通過迪斯尼向海外發行作品；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 Ｉ．Ｇ．則與夢工廠合作，發行《攻殼機動隊Ⅱ》；東京的ＧＤＨ工作室也正與美國電視臺合作，制作一部叫做《非洲武士》的卡通影集。索尼的米勒說，要充分發揮國際潛能，日本“動漫畫制作人必須像好萊塢大片廠一樣，采取積極進取的行銷策略”。

此外，“抗拒移動電話與網絡這類新科技”是日本動畫業者的又一問題。不過，這種現象正在消退。一些有企業眼光的動漫畫業者為提升效率，已經逐漸減少對于手繪的依賴。在Ｙｕｍｅｔａ，工作人員開始用掃描機將鉛筆繪制的手稿送入電腦，然后由技術員用數碼方式添色。在ＧＤＨ，３０％的背景已改由電腦繪制。（陳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