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劉遠罡
在圣城耶路撒冷以南、死海以西,有一片被稱為“朱迪安”(意為“猶太”)的大沙漠。在這里的一條深邃而又可怕的峽谷之上,有一個被稱為“信之洞”的神秘洞穴。為了到達這個洞,必須先登上崖頂,然后沿一條崎嶇、陡峭的山徑下到洞所在的高度,接著在從崖壁伸出的狹窄壁架上走一段距離,最后還要向上攀登20米,才能到達洞口。在此過程中,稍有閃失,你就可能墜入到接近兩百米深的谷底。
歷史學家相信,兩千年前,這個荒涼而隱秘的洞穴曾經是猶太難民逃離羅馬帝國黑暗統治時待過的一個避難處。不過,當時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大災大難?到底是什么原因讓那些猶太難民如此灰心絕望,以至于他們要不畏千難萬險,來到這個對人類而言原本是生命禁區的險惡之地?在洞中發現的古代信函和其他古代物品,能夠向我們訴說他們的哪些故事呢?
驚人發現
以色列南部的朱迪安大沙漠是世界上最荒涼的地方之一。在過去的幾千年中,這片干涸的土地曾經見證過史詩般的爭斗、英勇無畏的戰士、執著的傳教者和可憐的受虐者。這一段又一段的歷史,就隱藏在散落于死海以西的數以百計的山洞中。著名的“死海羊皮卷”,也是在這樣的山洞中發現的。古猶太人之所以會把這些文本藏在神秘、險惡的山洞里,就是為了避免它們遭遇滅頂之災。
當時的以色列被稱為“朱迪亞”,是羅馬帝國的一部分。但是,猶太人在羅馬帝國統治者的手下過得很不舒服,因為羅馬皇帝強迫猶太人接受羅馬帝國的文化,包括宗教信仰,而對猶太人來說這實在難以容忍。當羅馬皇帝下令毀壞猶太圣殿之后,猶太人發動了起義,羅馬人最終占了上風,數十萬猶太人則慘遭屠戮。
2004年夏秋季節,美國歷史學家里查·弗里恩率隊來到朱迪安沙漠,去山洞中找尋古代歷史的線索。他們的搜尋重點,正是大名鼎鼎的“信之洞”。
其實,“信之洞”早在1960年就已聲名大噪。當時,伊蓋爾·亞丁將軍率幾十名考古學家和幾百名志愿者,浩浩蕩蕩開往死海洞穴,緊急搜救尚未被劫掠、毀壞的古代物品。當時,以色列建國還不久,伊蓋爾·亞丁不僅是開國元勛之一,而且同時身為軍事將領、國務活動家和考古學家。
在其探索過的許多洞穴中,亞丁等人都沒有多少有價值的發現,但是在納哈爾·赫弗峽谷那高高的峽壁之上,還有一個大山洞未被考察過。在經過一番艱險的攀登之后,亞丁等人進入了此洞。很快,他們就在洞中發現了大量的人類骨骸和古代物品,其中既有日常生活用品,也有銅制的宗教用品,這說明曾經有人在這里生活并且死在這里??墒牵@里所處的地理位置是如此險惡,洞中的溫度經常超過46攝氏度,而最近的水源又遠在山谷的另一側。人們自然要問:古人為什么要來這里?他們到底是些什么人?
隨著另一項驚人發現的取得,謎底開始解開。在洞中深處的一塊巖石下面,亞丁等人發現了一批古代信函,“信之洞”因此得名。這些正在碎裂的古老信函其實是軍事命令,發令者是傳說中猶太起義領導人之一的西蒙·巴·科赫巴。其中一條命令是:“耶赫納坦,你馬上帶一批年輕人來!這里的羅馬人先讓我來對付?!?/p>
大約在1900年前,科赫巴領導猶太人發動了英勇的起義。在數個世紀里,他在猶太故事和詩歌里被描述成自由猶太國的最后一位統治者,有些人甚至還把他看作是一個天生的救世主。但在亞丁等人進行探索之前,還從未發現過有關他的任何實證。
隨著這些信函的發現,那些古人頭骨和古代的日常用品就有了新的涵義。亞丁相信,這些東西都屬于在科赫巴起義中逃離羅馬帝國統治的猶太起義者??墒?,這就是“信之洞”所能講述的所有故事嗎?弗里恩不這么看。在他看來,當年亞丁等人不可能已經把“信之洞”徹底搜了一遍,這是因為這個洞實在太大、太復雜了。事實上,“信之洞”在崖壁上有兩個洞口,洞內則有三個以狹窄通道相連的洞室??傮w而言,“信之洞”是一個深入崖壁以內近300米深的洞系。
古洞新探
在過去上千年里,曾經發生過多次地震,洞頂的巖石被震落到洞中的地面上,因此如今的洞中地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度近5米的碎石。因技術條件的限制,亞丁等人當年主要只探察過洞壁周圍的地面情況,而未能了解碎石層下面的情況?,F在,弗里恩通過無線電波就能用穿地雷達了解碎石層下面的情形。穿地雷達有兩根天線,其中一根向地面下發射信號,另一根則接受從地面下反射回來的信號。將反射回來的信號“翻譯”成像,就能大體知道碎石層下面有什么東西。
穿地雷達的主要作用,是幫助定位那些最有可能發掘到物品(比如陶器)的地點。但找到發掘地點只是第一步,而要想真正看清碎石層下面究竟有什么東西,則需要使用另一種新型的工具。是哪種工具呢?
有一次,弗里恩在接受直腸鏡(一種從肛門插進直腸的內窺鏡)檢查時突發奇想,他問醫生:“可不可以用這種辦法來看清巖石下面有什么呢?”在得到“也許行吧”的回答之后,弗里恩把這個醫生也請到了“信之洞”,讓他嘗試拿醫用內窺鏡察看碎石層下面的情況。內窺鏡有一根長長的、柔軟的光導纖維,末端裝著一個微型攝像鏡頭,把這個鏡頭送進人體,就能看清體內的病變。不過,這一次它探測的不是人體,而是歷史。
和兩千年前一樣,如今的“信之洞”仍舊對人類充滿敵意。這里不見一絲水汽,洞壁上倒是布滿了鹽堿。在這里多待上一會兒,你就會感覺唇干欲裂;再多待上一段時間,你渾身的皮膚就都會被吸干水分??傊@里簡直就不是一個適合人住的地方,除非是萬不得已!
經過一番發掘,弗里恩等人在“信之洞”找到了更多有人在此居住過的證據,比如一張紙草的頁腳、一段繩子和一把木頭梳子等等。這把木梳的發現顯然意義非凡,它說明人們曾經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而非只是很短暫地在此處隱藏過。此外,這里還發現了一只童鞋。人們自然要問:古人為何要把孩子帶到如此險惡的地方來?他們在這里又能撐得了多久?
起義原因
在工作了五天之后,弗里恩的團隊里又多了一名以色列古代語言學家——漢娜·科頓。漢娜曾花了多年時間來研究亞丁當年發現的信函和其他物品,其中一個名叫“芭芭莎”的古代婦女的生活深深地抓住了她的心。起義開始時,芭芭莎是一名30多歲的寡婦,看來她是和科赫巴在信函中提到的那位軍事首領一一耶赫納坦一起躲進“信之洞”的。在“信之洞”中,竟然留下了芭芭莎的多達35份個人文件,現代人由此得以了解這個古代婦女的種種生活細節。
亞丁當年在“信之洞”中發現了芭芭莎的錢包,其中就裝著用阿拉姆語(古代西南亞的通用語)和希臘文(當時的官方語言)書寫的文件,包括婚約、財產證和銷售單據等等。不管是按照當時的猶太法典還是羅馬法典,婦女的權利都很有限,難怪芭芭莎會這樣小心翼翼地保管自己的文件。從她的文件中,可知她婚后
不久丈夫就去世了,當時他們的孩子還很小。此后,母子倆找到了兩個監護人。但不久后,芭芭莎就對這兩個監護人發起了一系列的訴訟,稱他們不僅工作不力,而且企圖欺詐她。
在科赫巴發動起義之前,芭芭莎或許過得還挺舒服。她的個人文件顯示,她在死海西岸富庶的恩杰迪城擁有一個果園。恩杰迪是沙漠中的綠洲,那里有水,還有棕櫚樹,還曾有過一個漂亮的猶太教會堂,在這座城市中居住的有不少是中上層社會人士。讓他們放棄綠洲而進入無比險惡的沙漠山洞,簡直是一樁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不過,可能正因為“信之洞”是如此難以讓人靠近,芭芭莎等人當年可能才會認為這里很安全,可以讓他們一直待到科赫巴打敗羅馬人時為止,那時他們就能帶上行囊回家去了。
不過,究竟是什么原因引發了這場起義呢?專家們指出了一個主要的因素:一些猶太人渴望從羅馬人手中奪回圣城耶路撒冷,并且重修猶太教會堂。
在耶穌誕生之前大約20年,由羅馬指定的猶太國王希律就已開始在耶路撒冷的圣殿山上擴建已有500年歷史的教會堂。融合希臘和羅馬的建筑風格,他把這座圣殿變成了一座豐碑性的建筑,變成了公元1世紀的世界奇跡之一,變成了猶太人心目中的圣地。
然而,羅馬皇帝卻把這座圣殿視為對其統治的一個威脅,不僅對它的用途作出了種種極不合理的限制,而且讓羅馬士兵當著猶太人的面褻瀆這座圣殿。公元66年,忍無可忍的猶太人終于憤然起義,他們發誓要把羅馬人趕走,他們要堅決擺脫羅馬帝國的黑暗統治??墒?,在經過四年的浴血奮戰之后,強大的羅馬軍隊占了上風,圣城耶路撒冷的大部分被夷為平地,街頭發生了許許多多的血腥殺戮,圣殿被羅馬人付之一炬。羅馬皇帝的目的就是要徹底毀滅耶路撒冷。因為他知道這座圣城在猶太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地位,知道它是猶太人的國家政治中心。所以,為了給起義的猶太人一個難忘的慘痛教訓,他就得讓這座圣城和這座圣殿消失得干干凈凈。
今天,這座宏偉圣殿的所有痕跡就是“西墻”(也稱“哭墻”),它就是當年圣殿的宏偉城墻的一部分。直到現在,猶太人仍舊把這里看作是心目中最神圣之地。
雖然沒有了這座圣殿,但猶太教卻堅強地存活了下來。只不過教會堂變成了祭拜中心,祈禱代替了古老的動物祭祀傳統。不料,到了公元132年,一個新的羅馬皇帝——哈德良又給了圣城耶路撒冷的猶太人致命一擊。他竟然下令將圣殿山轉變為丘比特神廟的一部分,并且禁止猶太人前往圣殿山祭拜。對猶太人來說,這真是最最嚴重的羞辱。
這一次,科赫巴又組建了一支精銳的猶太起義軍,他們發起的進攻讓羅馬軍團大吃了一驚。在近三年的時間里,起義軍一直壓著羅馬人打,并且重建了一個以科赫巴為首領的獨立的猶太人國家——以色列。
弗里恩等人在對“信之洞”的發掘中,發現了科赫巴在起義之初取得了勝利的直接證據。比如,他們在洞中找到了80枚科赫巴硬幣。科赫巴制造硬幣的方法,是在羅馬皇帝的硬幣上鑄圣殿像,并且標注“為了耶路撒冷的自由”字樣。這真是對羅馬皇帝最大膽的輕蔑。事實上,亞丁當年在“信之洞”里也發現過類似的硬幣,他因此宣稱它們就是科赫巴英雄地位的證據。
然而,對科赫巴信函進行的新研究表明,實際上科赫巴的地位遠遠沒有這么高,甚至他連個“好人”都算不上。他對別人頤指氣使,動不動就威脅要懲罰誰誰誰,就連對那些對他最忠心的手下也是如此。比如,他好幾次發信給耶赫納坦說要懲罰后者。人們自然要問:有沒有這種可能性,即耶赫納坦失去了科赫巴的信任,甚至被已喪失理智的科赫巴追殺,所以才帶人躲進“信之洞”?而科赫巴之所以會喪失理智,是因為戰事對他越來越不利,所以他變得越來越灰心絕望,疑神疑鬼,以為每個人都在針對他。
從科赫巴信函可以看出,當時有不少猶太人被科赫巴的部隊逮捕,事實上也確實有一些猶太人并不支持科赫巴發動的起義,這些人認為,與羅馬人和平共處或許是更好的選擇。比如,從芭芭莎的個人文件中,就看不出半點猶太人與羅馬人不共戴天的跡象,你甚至會覺得這兩者應該相處得很好??墒牵@個地區突然間就遭受了非常嚴重的沖擊。
這種沖擊或許正是科赫巴起義本身。至于到底有多少人加入過科赫巴的起義軍,科赫巴本人在猶太人中的支持率究竟有多高,答案至今仍不明朗。但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羅馬人反應強烈而又殘暴。哈德良從遙遠的不列顛等地調來了12支部隊,希望一勞永逸地平息起義,以便拿這個猶太小國殺雞儆猴,從而穩定整個帝國。最終,接近60萬猶太人慘遭屠戮,超過900個猶太村莊被毀于一旦?;钕聛淼莫q太人則被禁止進入他們的圣城耶路撒冷,甚至就連猶太人的國號也被哈德良強行改變。
此后,羅馬軍團遍尋鄉間,搜捕猶太起義軍成員及他們的同情者。為此,羅馬人甚至進入了耶赫納坦和芭芭莎等人所逃往的沙漠深處,并且在崖頂上安營扎寨,等待猶太人出現。直到今天,這些兵營的遺跡依然可見。新的發現
有關那些猶太難民最后命運的線索仍待進一步的發掘。為此,弗里恩考古隊中的一名小個子隊員穿過洞室間狹窄的通道,去探索亞丁曾經發現過古人骨骸的地方。在那里,他發現了包括婦女和兒童骨骸在內的不少人類骨骸。經法醫鑒定,這些兒童的年齡在7至15歲之間,并且所有死者身上都無嚴重的病理痕跡,甚至連一處骨傷也沒有。很明顯,這些人死得并不暴烈,看來他們是被饑餓逐漸折磨致死的,因為羅馬軍團切斷了他們的食物來源。
有證據表明,那些難民確實曾在洞中捱過了一段時間。他們曾把山羊帶進洞中,以便殺羊吃肉;他們還曾把雞禽帶進洞中,以便取蛋而食;另外,洞中還有圓形的大烤爐,古代難民曾用它來烤面包,而為了烤面包,他們必定曾經把大捆大捆的木材搬進洞中。這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為在洞中生活做過精心的準備。
可是,在被羅馬軍團追殺的恐怖過程中,他們哪來的時間收集這么多的給養物?如何知道去哪里收集這些東西?又如何在公元132年知道存在這樣一個洞?可以推測,在這之前這個洞就已經被人使用過,也在一定的范圍內為人所知。弗里恩由此提出了一種看似有些極端的理論:早在科赫巴起義之前很久的公元70年,就在羅馬人鎮壓第一次猶太人起義和燒毀圣殿之時,猶太人同樣需要一處避難所。弗里恩相信,“信之洞”早在那時就已被猶太難民使用過,而亞丁等人當年根本沒有考慮到這種可能性。也就是說,此洞有可能被兩次使用過,而非亞丁以為的僅用過一次。
弗里恩確信,洞中地面下還有一層累積物,它是由公元1世紀的難民所留下的。為此,他運用另一種新技術——電阻x線斷層成像法來查證自己的推測。這種技術是通過測量地面的導電性來辨別地面下的特征。最下面的堅硬巖床,其導電性最好,在儀器上顯示為藍色線條。上面的線條依次為綠色、黃色和橙色,代表致密的黏土層,這些黏土曾經組成過洞中的地面,其導電性較差。再
往上是粉紅色的線條,它代表碎石層,其導電性最差。
把這些圖像疊加到穿地雷達成像上面,就得到了細節更清楚的圖像,由此看出碎石好像也分了層,這暗示碎石層是在數次地震中累積起來的。弗里恩相信,這些分層也代表著洞中不同的居住時期,而亞丁當年所取得的最大發現來自于最下面一層。這一發現就是一套共19件青銅器,其中包括:數把用以鏟香灰的鏟子、幾只酒瓶、一個圓盤和一張奠酒(指倒酒在地上祭神)碟,碟上裝飾著羅馬神話中的角色像。
平哈斯·普拉特是當年亞丁探險隊的成員之一。他在回憶這19件青銅器的發現過程時說,當時,金屬探測器發出強烈信號,顯示下面有大量金屬存在??墒?,當普拉特和同事開始挖掘時,卻有了一個令人不悅的發現——廁所,因為那里仍舊保留著已經變干的人糞。他們感覺很奇怪:金屬探測器怎么會對廁所反應這么強烈呢?在好奇心驅使下,他們不停地挖呀挖,可是什么有價值的發現也沒有。就在他們打算放棄時,卻突然出現了一截繩子。順著繩子找下去,才發現它原來是系在一個封閉籃子的把柄上,籃子中就裝著這19件青銅器。
在準備結束發掘之前,弗里恩等人用金屬探測器對“信之洞”進行最后一次探察,結果又發現了一枚硬幣。不過,這枚硬幣與以前發現的硬幣不同,它鑄于公元68年,也就是在第一次猶太人起義之前。它讓弗里恩更加確信“信之洞”早在公元70年就被人使用過。至于那19件青銅器,弗里恩認為它們根本就不是羅馬人的,而是猶太人在圣殿被毀之前從圣殿中救出并藏在“信之洞”里的。
在此之前,還從未發現過來自耶路撒冷圣殿的物品。正因為如此,人們一直以為來自圣殿的一切都已被毀,或者已被羅馬士兵拿走,因為提圖斯門(古羅馬皇帝為慶祝羅馬人戰勝猶太人而建造的一個建筑)上的浮雕就是這么顯示的。但有些學者相信,在圣殿被毀之前,猶太人曾經把殿中一些珍貴的猶太教用品藏了起來。這些學者還拿“死海羊皮卷”中的“銅卷”來支持自己的觀點?!般~卷”是用公元1世紀的深奧文本寫成的,也是“死海羊皮卷”中最不同尋常、最復雜難解的部分。
“死海羊皮卷”是在11個洞中發現的,總數超過800篇,其中一篇卻獨一無二,它就是寫在銅片上的“銅卷”,而其他的都是寫在紙草和羊皮紙上的?!般~卷”實際上是一份名單,其中標明了64個地點,從圣殿中救出的物品就分別埋在這些地點。
不妨想像一下當時的情形。一個身居高位的猶太教士坐在那里冥思苦想:“怎樣才能不讓這些寶貝落人羅馬人手中呢?”他想出了一個計劃,就是在耶路撒冷城外圍及朱迪安沙漠中找到不同的安全之地,以便掩藏這些寶貝。找到合適的地點后,他派人把寶貝分別送到這些地點掩藏起來,并且把每個寶貝的名字及其掩藏地點寫在一張羊皮紙上,最后請一名金屬工匠把這份名單鐫刻在銅片上。
“銅卷”最終被藏在了一個山洞中,并且在洞中一隱身就是接近兩千年。由于銅片上覆有黏土,因此無法攤開。只有非常小心地把“銅卷”切割成一條條的薄片,才有助于破譯上面的古代文字。其中的第25條尤其令弗里恩感興趣。它寫到:“圓柱洞有兩個洞口,一個朝東,一個向北;在向北的洞口地面下3腕尺(注:古時的長度單位,1腕尺=45.7厘米)的地方,埋著一個容器;這個容器里面裝有一張羊皮卷,羊皮卷下面是寶藏?!?/p>
弗里恩猜測,“信之洞”可能就是“銅卷”中提到的那64個藏寶地點之一,因為“信之洞”正好就有兩個洞口,并且一個朝東,一個向北。從外表看,“信之洞”就是一個圓柱狀的洞。當年亞丁就是在向北的洞口附近發現那19件青銅器的。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弗里恩決定測量一下這些青銅器被埋的深度。測量結果為4.5英尺,即大約1.5米,和“銅卷”所說的很接近?!般~卷”上還提到,金屬器具旁邊還埋有一只石罐。弗里恩則在那些青銅器所在位置附近發現了兩個石容器,另外還發現了一張羊皮紙屑,上面有《圣經》中《贊美詩》中的詩句。
“巧合”實在太多!也就是說,弗里恩的猜測可能的確沒錯。但是,問題卻出現了:來自猶太圣殿的物品怎么可能裝飾著羅馬神話中的肖像呢?比如,那只圓盤上就有希臘神話中海神西蒂斯的像。然而,有證據表明當時不同的文化之間有過大量交流與融合,一種文化或信仰中的圖像完全有可能被其他文化或信仰采納。因此,那個有海神西蒂斯像的圓盤的確有可能是來自耶路撒冷圣殿。
尚無定論
不過,就連弗里恩的許多同仁也認為他的觀點實在太高譜。他們認為,雖然最典型的猶太人有時在某些裝飾上也略顯“隨意”,比如偶爾也借用一下圣誕老人像,但還不至于離譜到在猶太教用品上使用羅馬肖像的地步。為了讓同仁們信服,弗里恩就必須尋找到更多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來支持自己的觀點。在他看來,他在一個名叫“貝思賽達”的古代廢墟恐怕已經找到了這樣的證據。貝思賽達據說就是耶穌在水上行走并取水為眾生解渴的地方,也是位于加利利海濱的一個重要的猶太人城鎮。在這里的一個神殿里,弗里恩發現了一只香鏟,看上去它和亞丁1960年在“信之洞”里找到的香鏟簡直是一模一樣。但究竟是不是一樣的呢?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兩者仔細對照。為此,弗里恩專門來到了圣城耶路撒冷。在這里,他感慨萬千:3000年來,這座城市26度被毀,又26次重建。事易時移,這還是那座飽經滄桑、卻仍舊堅強不變的神圣之城啊!
在“信之洞”中發現的那19件青銅器,如今陳列在以色列博物館的書物殿。在這里,弗里恩將他在貝思賽達發現的香鏟與亞丁發現的香鏟進行仔細對比,結果發現兩者的確一模一樣。由于貝思賽達香鏟是公元1世紀的產物,因此弗里恩相信“信之洞”中出土的那只香鏟也來自公元1世紀。
對“信之洞”的最新探察工作已告一段落,但是對弗里恩觀點的質疑似乎才剛剛開始。盡管弗里恩聲稱“信之洞”曾經在公元1世紀和在后來的科赫巴起義中兩度被使用,但他的觀點卻僅僅是建立在一些小證據上面,因此令人難以信服。在“信之洞”中發現的那些青銅器也許能提供確鑿的證據,前提是它們的年代能夠通過碳時間測定法被確定。這一方法對這些青銅器本身無效,但對那根系在籃子上的繩子是有效的,而這些青銅器是裝在這個籃子里的,所以知道了繩子的年代,也就知道了這些青銅器的年代。假如這些青銅器是在公元1世紀就被放在了“信之洞”里的,那么弗里恩的推斷就是正確的。
為了測定那根繩子的年代,需要取少許繩樣,接著燃燒樣本,獲得以二氧化碳形式出現的碳,從而測定樣本中的放射性碳的含量。由于放射性碳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以已知的速率衰變,所以用這種辦法就能夠知道被測物質大概的年代范圍。由此測定,那根繩子的年代在公元70年至公元260年之間。也就是說,這根繩子既可能來自公元70年的第一次猶太人起義時期,也可能是來自后來的科赫巴起義時期。那么,究竟是該取上限還是下限呢?
弗里恩認為應該取公元70年,他的根據是由以色列考古學家提出的、一種已被普遍接受的、被稱為“布羅西法則”的測試原則。該法則是由馬根·布羅西等人在運用碳時間測定法測定“死海羊皮卷”的年代時提出來的。當時,他們測試了全部的“死海羊皮卷”,但發現仍有一個200年的誤差。之所以可以對“信之洞”中的信函使用這一法則,是因為這些信函上標明了日期。
馬根·布羅西把三封科赫巴信函上的日期同碳-14分析的結果相對照。結果發現其中每個實際日期(信函上標明的日期)都與通過碳-14測定出的那個更早的年代幾乎完全吻合。而布羅西法則的內容就是:“始終記住取那個更早的年代?!?/p>
即便如此,弗里恩的大多數同仁還是無法相信他的觀點,畢竟弗里恩的證據還是不夠確鑿??磥?,“信之洞”還將繼續是一個沙漠謎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