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著的耕耘者

昳嵐（達斡爾族）

中國人口，歷來是世界之最。早在20世紀20年代，國策提出第一人邵力子，就提出中國要控制人口的思想。他是第一個公開呼吁計劃生育的有識之士。他提出：中國的可耕土地不多，是地少人多，現有的四億人口，已是世界第一，如不控制人口，生產又跟不上去，國家要在短期內擺脫貧困就不太可能；國家難以富強，人民就難以富裕起來。

邵力子深知，要在全國推進計劃生育，不是他一個人可實行的事情。他找到馬寅初。馬寅初極力附和，集中精力，撰寫了專著《新人口論》。他在書中主張：控制人口數量，提高人口素質，進行人口普查，晚婚晚育，避孕，實行計劃生育，政府要有具體措施干涉生育等等。

但是，他們這一主張并沒有得到實施，反而被視為“異音”，受到“鋪天蓋地”的批判。邵力子和馬寅初并沒因此而停止，不斷提出計劃生育。直到20世紀70年代，國家方出臺了計劃生育政策。所謂“錯批一個人，多生三億人”，便是由此而來的。

一

具有五千年文明歷史的中國大地，人人都烙印著傳宗接代、養兒防老、多子多福的傳統觀念。尤其是“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舊有理念的承襲，使那些不能“生養”不能“生兒”的舊時女人，蒙受了莫名的侮辱與無理的傷害。社會發展了，然而近中代中國仍然被多子多福、傳宗接代的觀念所束縛。女人，成為“生養”的機器。生，也認命，不生，也是認命。命定的事情，沒有理由主張。計劃生育？那是斷子絕孫的事。萬一有個“閃失”，豈不絕后？心理無法接受。抵觸情緒、恐懼心理接踵而來。一批批女子，惶恐地走上手術臺，又愁眉苦臉地下來。她們經歷了一場了不起的“革命”。

頭，就這樣開起來了。但余下的工作，并沒因為有了開端，而變得輕松。偷生、搶生、超生，計劃外生育，成了計劃生育的普遍難題。莫旗漢古爾河鎮東諾敏村，便是難中更難的一個村域。

在這樣的形勢下，一個普普通通的計生工作人員劉士芳，走馬上任了。她做出了令人矚目的成績，讓世人刮目相看。

二

初次見到劉士芳，是在漢古爾河鎮東諾敏村的村部。她五官端莊，眉眼漂亮。坦闊的臉膛，給人一種誠摯樸實的印象。她言語不多，透出做事情的實干精神。第二次見面，我去了她的家里。

她的家，是一個亮亮堂堂的三間磚房，寬寬敞敞的農家大院，滿院的農具家什、備耕用具，讓人感覺，這是一個勤勞致富、實實在在的小康人家。她的丈夫劉峰，清瘦干練，也是一個樸實聰慧的農民。他們是同窗同學，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夫妻二人，都不聒噪。劉士芳并不因為和我有了“一面之交”而話語增多，仍然是問什么回答什么。她總是說：“時間太長了，都忘了。”坐下來嘮家常，她才漸漸地說了起來。

許多年前，不到三十歲的劉士芳，深知自己要面對的是計生工作的一片“混亂”局面。她信心不足。但是，有群眾的信任，有村黨支部的大力支持，以及家庭的鼓勵，劉士芳承擔起了東諾敏村計生主任的工作。正如老村支書所說：“計生工作是難，但再難也得有人干，年輕人鍛煉鍛煉唄。”

剛接工作，什么都是從零開始。首先，是建卡工作。對全村5個自然屯三百多戶一千多人口，重建卡賬重新造冊。這是第一手資料，必須挨家挨戶走訪，才能取得準確的數字，才能為她以后的計生工作提供有效的依據。于是她便開始了逐家逐戶的走訪、調查、摸底、登記工作。

十幾天后，她知道了，這并不只是簡單的“走走跑跑”的事情。白天，農民下地勞動了，她晚上去。晚上沒有碰上，她三次四次再去。四五個自然屯，相距都很遠。白天一個人還可以，晚上天黑路不好走，就得讓丈夫陪同?；貋砗螅€要在燈下寫到深夜。

鄉間的土路坎坷，摔倒了一身是土，臉曬暴皮了都可忍受，不理解的白眼、譏諷，甚至狗撲上來了都不給看的情形，就受不了了。她不是為自己的事情去求去借呵！憑什么要受這樣的委屈？她哭了，不想干了。老支書又說：“頭三腳是難踢，干干就好了，哪有一帆風順的事情？”

是呀，自己年紀輕輕的，又是黨員，老計生主任年老體邁，干不動了，我不干誰干？正像老支書所說，再難也得有人干吶！

劉士芳重新鼓起勇氣，繼續白天黑夜地走訪。終于，通過反復登門查實核對，卡賬健全了，達到了計生工作要求的“五相符、六統一”的標準。

但，這僅僅是邁出了第一步。計生業務，她仍然陌生。學習，勢在必行。自己沒有熟悉的計生知識，就談不上對別人宣傳政策。于是，她主動到鎮人口計生辦學習。近一個月的時間，每天騎車，風雨不誤。十五華里的路程，她早出晚歸，一心想著盡快掌握業務知識，把工作做上去。

三

村計生工作，屬于腿勤嘴勤的工作，全靠“走”和“說”來做好工作。沒有誰結婚了，來告訴你；要生育了，來告訴你；更沒有人躲到親戚家里偷生來通知你。你必須經常登門走訪，甚至與人“嘮嗑”，才能掌握情況。碰到不熟悉的人，要詢問。碰到走親戚或抱孩子回娘家的人都要“干涉”。如果趕上檢查時期，誰家的女兒帶著孩子住娘家了，她就得“趕”人家回去。否則，按計生條例，屬于超生現象。這種得罪人的事情，她是經常要做，而且還要聽人家的譏諷：“你也管得太寬了，住娘家都不讓？”

防止外來人口躲生、超生，對新婚戶及時辦理一孩指標，對間隔時間符合二胎指標的戶，對報獨生子女有了一胎再不要二胎指標的情況，另外報了獨生子女反悔又取消合同的等等，都屬于她反復做的工作。但做起來并不容易。她不僅要不斷地學習，更新知識，掌握政策，適應形式發展的需要，而且要宣傳計生政策，宣傳人口與經濟發展，少生快富奔小康的道理。

在做這些工作時，話語不多的劉士芳，硬是練就了“滔滔不絕”地宣傳的能力。五個自然屯三百多戶人家，家家都留下了她的足跡。她勤于做群眾工作，善于做群眾工作，從不與群眾發生爭執，得到了群眾的認可。

要做好計生工作，首先自己要起帶頭作用。劉士芳深知這個道理。按人口計劃生育政策，他們夫妻在有了一個女兒之后，還可生育二胎，并已得到了二胎指標。公婆丈夫，也希望能有個男孩，才算圓滿。但是，如果自己生育二胎，不但影響工作，還少了說服別人的力度。如果不要，又擔心影響家人的情緒，讓他們失望。丈夫劉峰看出了她的心事，告訴她說：“我們不要啦，你安心工作就是?！?/p>

丈夫的理解與支持，讓她感動流淚了。這個男人，自從她開始做計生工作，就把家務全承擔起來了。白天忙地里的活計，中午回來，還要做飯喂豬，雞鴨鵝狗，哪個都不落過。她常常是從外面奔波回來，看見丈夫一個人在鍋灶上忙碌，或在豬欄雞舍伺弄，她便過意不去。但是又沒有辦法，她的工作就是這樣鐵打的定律：每月必須7次去鎮上反映情況、報表；必須參加旗和鎮上的培訓班學習；必須“跑東家串西家”地調查摸底。而且遇上天氣變化，貪晚，丈夫還要停下手中的活計，去接她回家。這還不算，一年365天，越是農忙季節，她越是忙在外面，即使家里有再大的事，也得放下，去做公家的“小事”。正像丈夫劉峰所說：“一年你也干不了多少活兒，一忙你就有事兒?！辈粌H她一個人忙，把他也搭上了。他經常開著四輪車接送上環、結扎的婦女。

問到劉士芳的丈夫是怎么想的，他只是笑吟吟地說了一句：“既然做了這個工作，就得支持她，讓她干好，讓老百姓滿意?！比缓螅€是笑，不說話了。

退了二胎指標，就開始做嫂子（鄂溫克族）的工作，使其領了獨生子女證，然后又讓小姑上環。讓丈夫開上自家的四輪車，接上村里的育齡婦女去鎮上做避孕手術。她自己則騎上自行車，帶著另外的婦女去鎮上上環。對她這種做法，有人就說：當了計生主任，親屬沒沾上光，反倒拿自家人開刀，真是六親不認……

另有三組的鄂溫克族的婦女沃某，生了二胎，按計劃生育政策，產后42天就得上環?？伤a后兩個月了，還沒有采取避孕措施。為防止計劃外生育，劉士芳登門去做工作。但交流不太順暢，沃某話又不多，劉士芳便反復耐心地向她講計劃生育政策，然后又幫助她料理家務?？伤褪遣槐響B。劉士芳便一次一次再去，每次都幫她做飯打掃屋子等。這樣十幾次過去了，沃某終于被感動了，答應劉士芳去鎮上采取避孕措施。但她的丈夫不在家里，又是劉峰放下手中的活計，開上四輪車把她送到了鎮上。

在報獨生子女問題上，年輕人還能想得開，年長的人，就困難了。四組村民有一夫妻，是初中畢業生。兩人計劃趁年輕干一番事業，走種、養殖脫貧致富之路，向劉士芳交了獨生子女申請。劉士芳到鎮人口計生辦為他們填好了表格。但是不久，吳會的父親知道了此事。這還了得！生兒育女，是天大的事。天大的事竟不與老人商量，自作主張，反了天了！這羔子們眼里還有沒有他們的老子？他把兒子、兒媳破口罵了一頓，然后又氣勢洶洶來到劉士芳家里說：“劉士芳你要斷我們吳家的香火，我就和你沒完，我非得讓兒媳給我們吳家再生一個兒子不可……”

吳老漢正在氣頭上，說得再難聽，劉士芳也不能生氣。她為老漢點上旱煙，又倒上茶水，慢慢地平息他的怒氣，向他宣講計劃生育政策。然后又指著院墻上粉刷的大字“要想富，少生孩子，多栽樹”說：“大爺，你就讓兒媳報獨生子女吧，多一個孩子，多一份負擔，無論國家和家庭得花多少錢培養啊！你繼續植樹造林，為咱們村、為國家做的貢獻，后人是不會忘記的?！?/p>

一番苦口婆心地做工作，怒發沖冠的老漢，竟然消氣了，反倒樂呵呵地說：“還是士芳眼光長遠啊，以后我不干涉兒女的事了?！?/p>

村民李某從外地打工領回妻子，沒有合法證件，卻要生育。劉士芳知道后，立即去做工作，決不允許生育。李家哪里理解，結婚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沒聽說還得向誰請示報告？劉士芳便天天去做他們的工作。李家煩了，不予理睬，不給開門，并惡語相傷。但劉士芳仍然堅持原則，繼續天天造訪不誤。終于做通了他們的工作，使其辦理了一切合法手續。

張某，是位育齡婦女，采取避孕措施失敗了，在“三查”時發現懷孕。這是計劃外生育，是絕對不允許的，按政策應立即終止妊娠，但夫妻堅決反對，認為不是自己的責任，非要生下二胎不可。劉士芳便又開始了耐心的工作。結果，又是遭到人家的責罵，其丈夫還跑到劉士芳的家里責罵。而劉士芳自有主張，任你噘任你罵，始終心平氣和，直到讓他們消了怒氣，想開了同意流產，同時采取了避孕措施。

想想，也真是的，好好的懷了一個孩子，人家不缺吃不缺穿的，有個二胎，長大了兩個孩子是個伴兒，勞動，也多個幫手，硬是做掉，心疼不說，弄不好還要做病。擱誰誰情愿呢？不罵，才叫怪呢。

但是，國家政策擺在那里，人多地少，人口擁擠的事實擺在那里，人人都去生育二胎，這地球也確實承受不住啦。何況，優生優育富起來的先例就在眼前，窮日子還沒過夠嗎？

類似的情況很多。劉士芳遭到謾罵、傷害是家常便飯。但她不灰心，不退卻，沒有怨言，執著于計生工作，付出實實在在的勞動，不說豪言壯語，不說漂亮話。她的工作，近到為村民的富裕，早奔小康；遠了，是為國家甚至人類的福祉。說實在的，她是在做著一個計生工作者應該做的事情。然而，同樣的事情，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好做出成績呀！劉士芳便是在這樣一個很多人都在做的事情中，以她的耐心，以她的真誠，以她的熱情，百折不回，做出了難能可貴的業績。

她說，我是從1997年做計生工作的，剛開始真難。計生要求“一口清”，就是一口回答出準確的育齡婦女數、環扎數等。像“大概”“可能”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是絕對通不過的。為了記住那些數字，下地插秧時，我把數字寫在手腕上，不時抽空看一眼，背記。“點燈熬油”學習，更是天天晚上的事情。

送計生條例時，常乘中午人家吃飯的時候，臉曬得層層暴皮，人家還不理解，說我們不生不養，你來送什么宣傳條例？大中午的，真不容易！我說，不生不養學習學習也好啊。

還有的說，這么忙，你還發這種東西，你家不干活兒呀？

你一天總走哇？

你總來總去，掙多少錢吶？

說啥的都有，不給看狗，給臉子看，是常事。

有一次，我幫另一個計生主任發條例，到了一家，那家老頭兒舉起大棒就來打我們，可把我嚇壞了。還有一家，因為超生被罰，沒有錢交款，被計生人員罰牛。結果這位主任當場就被人家大棒揍了一頓。

做別人工作時，都看著我，問你家幾個孩子？男孩女孩？嫂子小姑，別人也都看著。

有的說，我家有孫子，還想要個孫女呢，你管得著么？

還有的認可罰款，說你工作也太認真了，罰，我也要。我說計劃生育罰不是目的，是國家政策，誰也不能違背。

大會戰時，上環的婦女中午沒有飯吃，我就得給她們買。領一個婦女去旗里結扎，錢不夠了，我拿出自己兜里的40元錢。她們都以為是公家的錢，應該的。

有時候生病了，趕上報表，也得堅持著干，貪多大黑也得干完，有時間限制。

別人都說我掙多少多少錢，哪有那么多錢吶！工作如果做不上去，有超生的出現，影響計劃生育工作，責任不小，罰款扣分都跟著。西汗（村）有一個超生的，計生人員被罰了兩千。

有時走得又渴又累，老鄉給我們開西瓜吃，心里真是感激……

四

都是實實在在的語言，沒有高談闊論，沒有夸大困難，使那些“家長里短”又十分艱難的工作升上了高的層面。什么是崇高？什么是英雄？不一定是董存瑞式的去炸碉堡，不一定是焦裕祿式的公仆楷模。在物欲橫流的時下，能做出劉士芳一樣的工作成效，就已具備了崇高的境界。

除去那些難做的“人”的工作，劉十芳在學習、宣傳計劃生育等份內份外的事情上，都體現了一種對事業赤誠的熱心和敬業精神。

1998年秋，位于諾敏河畔的東諾敏村，遭受了一場百年罕見的洪水，全村都被洪水包圍了，形勢嚴峻，人們都在為抗洪搶險奮斗。白天，劉士芳和姐妹們在大堤上參加抗洪戰斗，晚上人們都休息了，劉士芳還在為抗洪的官兵們洗衣做飯、買藥送藥。當洪水繼續上漲，全村恐被全淹的形勢下，上級發布了讓全村迅速轉移的命令。在這關鍵時刻，人們都在把貴重的東西提上帶上，丈夫劉峰也把視為珍寶的結婚禮服和孩子的用品等裝了兩個提包?？蓜⑹糠佳劾?，這些哪有計生卡賬和計生資料重要呵！她說，劉峰你先顧著孩子走吧，我得去村委會一趟。

劉士芳不顧丈夫的想法如何，把已裝好的衣物，從提包里倒了出來。那是僅有的可裝計生資料的東西呵。

她一個人向村委會走去。

說是走，已失去意義。從她家到村委會的兩華里距離，洪水已漲到齊腰的部位。劉士芳不顧被洪水卷走的危險，脫下鞋子跳進水中。那些卡賬資料，可是重要的東西，一旦淹沒，所有的工作將前功盡棄，一些數據也無法找回。幸好，當她蹚水到了村委會，資料尚都完好。

兩個提包都裝滿了，當她扛著提包踉蹌著重新蹚進水時，不遠，她就感到左腳被什么東西劃開了。劇烈的疼痛，讓她全身冒冷汗。她咬著牙走回原地，一看，竟是兩個長長的口子，鮮血仍在流出。但她看看兩個“安在”的提包，心里感到了欣慰。

洪水是過去了，可全村的經濟遭受了巨大損失。計生學習場所一片狼藉，學習宣傳活動被迫停止了。要想通過“公家”恢復洪水前的狀況，還有困難（頭一年遭受旱災）。劉士芳干脆賣掉自家的肥豬，購置了學習用品、紙張和筆，并修復了破損的桌椅門窗等。育齡婦女又有了一個明亮潔凈的學習活動環境。

開展好計劃生育工作，宣傳教育，掌握計生知識，提高思想認識，是必不可少的內容。劉士芳做明白了，做到位了，并做到了不同一般。

看看她做的學習宣傳工作。

開展人口學校課、計生協會活動，她首先學懂學透甚至背好那些課程知識，然后組織講課。聽課對象不僅是非育齡婦女和育齡婦女，還有村干部。學習內容為《條例》《人口與生育報》《優生優育1000題》《育齡婦女應知應會》等，還有避孕節育、優生優育、婦幼保健知識。

對重點育齡婦女，逐戶到家宣傳講解，輔導學習。

通過板報、標語、廣播進行宣傳，采取普遍分組、重點入戶的辦法，開展有獎知識競賽，以調動學習者的積極性。經?？己藢W習成績，優秀者獎勵，使育齡婦女都取得了優秀成績。全村計生基礎知識普及率達到100%，村干部知曉率達到100%。

這些概括起來，寫到紙上僅幾行的文字，讀上去似乎輕松，但做起來并不容易。這里包含了劉士芳的日思夜想，挑燈學習，去做去行，去堅持，排除困難，以及為了達到最終目的而付出的辛勤勞動。

那些實際的事情，不是說這幾句話的輕巧，正所謂“說得容易，做起來難”。經歷過的人，都有體驗。猶如一篇文章，我們讀后被感動了，或引起同感，就大言：我也會寫。但真正拿起筆的時候，你才發現，自己的語言那么蒼白，構思那么貧乏，如何苦思冥想，也達不到人家的水平人家的層面。然后，才在心下服氣地說聲：不行！

自家富裕，不忘記窮戶，劉士芳在傳授計生政策的同時，還傳授農業科技知識，并以自家的拖拉機幫助那些經濟困難、生產力低下的扶持戶，做無償服務。被她幫助過的農戶，都達到了脫貧致富。另外，她還引導、動員全村婦女，發揮女人的特色，走養鵝致富的路子。因此，認識上去、行動起來的女人們，喜獲經濟效益，收入可觀。

劉士芳并沒有因此驕傲，她認為這都是自己應盡的責任。沒有村支部書記的支持，沒有丈夫的理解付出，沒有鎮人口計生辦和旗各級計生領導的大力支持，她一個人是做不好的。

如果不是人口計生局李局長、宣傳股馬股長他們常到我們村來檢查指導，我還真就沒有主心骨呢！

她說得對！

一個人的工作，沒有領導撐腰，累死你也干不明白。領導是舵，群眾是船，沿著航向前進，沒錯。

的確，劉士芳的人品和成績，有目共睹。群眾都說她腿勤、口勤、手勤，說她是群眾的貼心人。雖然在做具體工作時，她受到過謾罵和抵觸，但一旦做好了工作，群眾還是夸贊她的。

村支部書記對她的評價極高，在肯定她的成績時，用了這樣一些詞語：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兢兢業業、一絲不茍、一心為公、率先垂范、無怨無悔、刻苦鉆研。我們看到，這些在鑒定一個人工作時常出現的套路詞語，用在劉士芳身上，卻恰當至極，一點不過。聽了上面的內容，我認可了。

對于她工作所取得的成績，上級部門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榮譽：1997年獲漢古爾河鎮計生工作達標獎；1998年獲漢古爾河鎮優秀個人獎；1999年獲呼倫貝爾盟優秀個人獎；2000年獲國家先進個人獎；1998年至2004年一直榮獲鎮先進個人第一名；2004年，她家又被鎮里評為“五好家庭”。

我看到了這些獲獎證書，是在村部，紅紅地摞了高高一摞。起初，我還以為是村部集體的，沒想到都是劉士芳一個人的。

在此，我們套用一下偉人的話：一個人做點好事并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那么，劉士芳一年優秀并不難，難的是年年優秀，年年是先進個人，我們便不能不敬佩了。

然而，劉士芳的一席話，讓我眼睛濕潤了。她說，作為一個妻子，我不是好妻子。我不能像別的女人那樣，讓勞動回來的丈夫吃口熱飯，展展腰身，反而讓他為我做飯，承擔家務，還為我的工作做了那么多事情。作為一個母親，我也不是稱職的母親。由于我總是工作在外，丈夫又忙在地里，沒上學的孩子常常被一個人丟在家里，結果，摔得兩次骨折。孩子七歲那年冬天，一次，我們兩個人都出去了，孩子又一個人呆在家里。丈夫以為我能早點回來，我以為他能早點回來。結果，晚上我和老計生主任回到家時，看見孩子一個人縮在角落，哆哆嗦嗦的，又凍又餓，睜著一雙恐懼的眼睛……太可憐了。我一陣心酸，哭了。老主任也哭了，我覺得欠孩子的太多了……

其實，我的工作也沒做得那么好，還有不完善的地方，比如對育齡婦女的宣傳……還需要努力。

這已經不容易了，劉士芳！還需要什么驚天動地的事跡？你對事業的執著追求與奉獻，已經成為別人學習的榜樣！